“很常见的一双手。”
“黝黑,遍布伤痕,爬满老茧和皱纹……说说看,是源于岁月的痕迹?还是出于生存的自私?”
老板凳上,女人四十岁模样,翘着腿,一袭墨绿色旗袍缀着几点梅花,悠哉悠哉拿起陶瓷茶盏,端详片刻,旋即小抿一口,眼神微弯,饶有兴味地瞧着面前被封住嘴角,绑住手脚,穿着白衬衣的男人。
男人双眼赤红,爬满血丝,死死瞪着女人。
“哦?”
女人只觉得这番模样有趣,拿着茶盏笑着站起身,走到男人跟前,弯下腰看他。
“诚然,不管怎样定义,这双手,都只会属于一个人,对,属于你。”
说罢,她转眼握起正蒸腾热气的茶盏,想着男人那双要把自己吃了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继而站起身:“渴了吧?”
没等男人反应,滚烫的茶水就顺着棉质白衬钻进皮肉。
灼烧感使男人疼的止不住发颤,茶水泼到的地方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起来。
女人没理会他痛苦模样,站起身,在桌上抓起了一叠老式相片,随意瞧了瞧,转身便丢进男人怀里。
“蒋处长,你应该明白。”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话……”
男人没听女人说什么,忍着痛垂眼使劲去瞥照片内容,盯上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一家三口,背景是一家早已倒闭的游乐园,成年男人背起年幼的男孩,男孩爬在头顶支起身子,举着红棕色的棉花团,肆意张嘴笑着,而身旁的成年女人只是轻轻靠在男人肩膀上,淡淡笑着。
见此,男人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抬眼看向女人,眼神里或许仍旧有些许狠意,但此时,赫然带着乞求的意味。
女人坐在桌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华子,抽出一根用火机点燃便塞进嘴里,猛吸一大口,吐出浓厚的白云。
而后拿开烟蒂,转眼看向男人:“说实话,蒋引……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的。”
她自嘲的闭了闭眼,没再看男人,转而看向窗外那抹将逝去的残阳,霞满墨人。
没人注意,她眼角滑下的泪。
“我可以帮你。”
“但你……必须死。”
“我……”
她抬手,尽量不经意样子擦去泪痕,没再说下去,随后垂下头弯了弯嘴角,还是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割开了男人嘴角的塑胶布,把烟蒂塞进男人嘴里。
男人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没吐烟也没出声。
她蹲下身子,摸着男人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脸色没什么异样,不时,便站起身,把刀丢在了他脚边,抬腿就要离开。
双手刚握住门手,身后传来呸的一声,男人还是开了口,声音很粗哑。
“顾小梅……谢谢你……”
“……”
“抱歉。”
她愣了片刻,终究没出声,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向后压倒椅子,摸索好半天才抓到刀,割开了绳子。
他爬起来,没多做停留,把相片塞进裤兜,一把从窗口一跃而下。
他们身处一座老式环状建筑,中心是一块绿野花园,灌木叶已有些发了黄,树上蝉儿却不在意这些变化,仍吱吱叫着。
女人从三楼一间房走出,弯身拿起门边的手提箱,一旁等待的小弟竟偷懒玩着手机没注意到女人出来。
女人上前就是重重敲他脑壳。
“谁啊!没看到你大……”
“嗯?”
“啊——顾姐!”
他刚想开口骂,抬眼见是小顾总,感觉完了,连忙低头认错,右手尴尬的抠着后脑勺,心中不断祈祷求原谅。
“顾……顾姐……”
“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