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13年2月18日晚七点零二分,A区,贸易大厦。
男人一席黑色风衣,站在顶楼上一段扭曲变形的护栏前,任这顶楼上狂妄的风肆虐他的周身。
身后大厦顶部一块巨大的商业广告牌剧烈摇晃着,不时回响钢管碰撞而崩毁的凄厉哀嚎。
身穿白色衬衫的小警员,站在顶楼外那道厚实的铁门前,紧了紧棉麻的白色手套,抬起手,欲图推开眼前这道闸门。
可惜,哪怕是竭尽所有力气推过去,也只能挤出一条很窄的缝隙,连半个脑袋的宽度都没有。
仅是想卸力喘息片刻,转眼间就又能听到门底向内摩擦来的声响。
小警员实在是没力气了,感受着逐渐向里面靠拢来的力道,情急之下,他只得紧闭双眼,冲着门外模糊的身影声嘶力竭的喊去:“顾队!我们该……”
“哼。”还没说完,感到身侧巨大的挤压力顿时消去,他缓缓张开双眼。
一双爬满伤痕与老茧的手死死扣住了闸门,然后向外一拉,门就被扯断了,啪的一下,那铁门就被随意丢在一旁,男人就这样站在他身前,风衣摇摆,衬得他无比高大,像神话里遮天蔽日的巨人。
“顾……”
刚想开口,小警员险些被卷来的风刮走,幸亏顾队及时按住了他。
顾队好像完全不受飓风的影响,慢悠悠的抓着警员的肩膀走进了楼道。
他就这样默默跟在男人后面,不少人站在楼梯上等着,看到他,连忙殷勤的凑上去。
“顾队,水。”
“顾队,我帮你拿着外套。”
“顾队,这是人员清单。”
“顾队,安排妥当了。”
男人边走边接过各式各样的文件,都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还回去。
“清理好了吗?”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看不清牌子揉的很皱的香烟,抽出一根塞进嘴里,立马就有人点着火机过来。
他转眼看向大厦外霓虹璀璨的都市,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人急匆匆从门口跑来,背上狙击枪还没卸下,穿满了各类装备,一看到眼前风尘仆仆的男人,立马站直身子行军礼。
“报告顾队!跑了一个,但他被我们打中了衍射弹!”
顾队没怎么吸这个烟,他不喜欢烟小的,一转头就随意吐在了地上。
转眸看向那个士兵,一把把那个士兵踹到地上,正想再踢过去,连忙被人阻拦。
“哥算了,没事的……反正中了衍射弹,跑不远的。”短发中年女人走过来拍了拍顾队肩膀,头上黑色工帽还没有摘下。
顾队闭了闭眼,吐了吐气,才终于静下气来,转过身子看向女人:“你说得对……”
转眼他又看到地上被搀扶起来的士兵,面色愠怒:“那人叫什么名字?”
士兵忍着痛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说:“叫蒋……”
砰!血液在眼前喷洒而出,那是曾鲜活的灵魂最后的温存。
顾队眉眼一眺,终是没什么表情抬了抬眼,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
一眼便看到一处老式居民楼三楼楼道窗口赫然闪着阵阵寒光,一人身居其中,看不清模样,见命中便一把躲进窗檐下逃走了。
“顾队,要去追吗?”
他低下眼看了看脚边的残骸,然后就抬起脚跨过去,不曾注意风衣一角沾染上一抹鲜红。
他摆了摆手:“不用,时间要到了。”
“是!”
底楼早就围满了黑色卡车和身穿军服警服的众人,底楼不像顶楼,反常的没有一丝风。
男人一出来,没有出声,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跟前,打开车门,让刚刚那带工帽的女人先坐进去,见她进去了,这才弯下腰,也坐进去,其他人见状,也没说话,纷纷坐进卡车里。
如此,这样一行黑色的队伍,缓缓驶离了此地,尚且不明晓去往何处。
附近无人在意的小巷口,一人着一身白色的手术服,橡胶手套还带着未干涸的血液,推了推金丝框眼镜,默默盯着最后一辆卡车驶进了视野里最后一个弯,眼神出奇的冷。
“倘若他们选择留下,你会帮他们吗?”
那人拖着爬满红色的衬衣衣摆,站在他身后,面色苍白,瘸着腿笑着靠在墙边,眼神注视这充斥着霓虹光泽的钢铁森林。
男人回头看着他,那人也转眼望着他,笑意不减。
他其实一直微微颤着抖,腰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
不但如此,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想外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