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困倦得哈巴嘴,上半身时不时向前倾又猛地挺直,就这样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在这家图书馆。
大学刚毕业出来找工作的江洵,处处碰壁,无奈灰心时意外来到这家图书馆,成为了图书馆管理员,虽然每个月只有三千的工资,但他很满意。
直到一小时后,图书馆的座位空无一人,江洵喝一口咖啡,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之所以选择这家图书馆,是每天都可以喝到免费的咖啡,累了就躺在书库的小隔间,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没人会打扰他,一切都很安静。
城市上的月色皎洁如同为黑夜蒙上一层触不可及的白纱,江洵可没有心情欣赏月亮美不美,那是诗人该做的事,顺手关上最后一盏灯,一切陷入漆黑。
明净琉璃灯盏的壁垒泛着温黄色泽的光彩,将角落的氛围变得沁人心脾,江洵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尽管白天的工作是粗糙乏味的,但夜晚书中的文字总是能细致入微。
书本展开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起薯片袋往嘴里倒,旁边还放着可乐和鸡翅,这对于江洵来说是最大的享受乐趣。
直到零食全部被吃完,江洵才收回津津有味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合上翻动了四分之三的书籍,微笑着站起身哈欠,伸个懒腰。
江洵将书籍放回了原来地方,刚好就是旁边书架上,补上那个方块缺口看起来就整整齐齐,不过……旁边怎么有一本针线缝补的书籍,莫不是被损坏了……那可就完蛋了,我要是没有认真检查返还书籍,岂不是要被炒鱿鱼!
这是一本非常奇怪的书,以前从没见过,与其说是“书籍”,不如说是泛黄带着褶皱稿纸堆叠在一块,用麻草绳穿针般捆绑起来,黑色的封面没有书名,翻开第一页寥寥草草只写着四个字“道仙笔记”。
“道仙笔记”?莫非是哪位道家道长来到市中心图书馆时,上年纪有点健忘遗留下来的,后来被上一任管理员放上书架的?
江洵短暂的头脑风暴后,确认这本“道仙笔记”就不是图书馆里的原有的书籍,应该是某人遗忘下来后成为“图书村”的外来村民。
要不送回去?可时间上已经过去太久了,是何人遗留下来的更是一无所知,图书馆每天少说也有一万人次到来,更何况还是上任管理员的失误,解约书籍名单早就销毁了……要不先看看“道仙笔记”到底写些什么再做决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宇宙洪荒,日升月恒,走兽诞灵。”
“——求仙问道,不问世间缘果。”
“——自在逍遥,弃泥尘往世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不成真是某位山中得道仙人所留之物!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道仙”?!
江洵震惊之余,失手将“道仙笔记”掉落在地面,连忙伸手拍去书面尘土,再看书页发现掉落途中翻越到别的书页上。
“……人间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死后才来到的最后的弥留之地,只不过我们的记忆都被消除了,因此认为是‘新生’。”
“……传说当黄昏夜来临时,黑夜和黎明共同诞生的‘宿鸟’,每当黑暗长夜过境,宿鸟总会飞往光明日下的土地,直到羽翼被徒劳折断,讴歌沥血的倒在蜀地中,祂终将是会被黑暗吞噬的,殊不知黄昏夜是黑暗的黎明,是终其一生不可得的晨曦。”
江洵看着入迷,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同时说道:“宿鸟?黄昏夜?这写得什么是跟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得到深厚的道长所写,看来是某位中二少年的意淫了”,“不过,有一说一写得却是挺不错的,看来天生就是写小说的料。”
看来不必辛苦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长了,只待哪天中二少年带着他的家人欢喜地来图书馆再还给他吧。
江洵有点说不上来的欣喜,想着中二少年带着家长来,当着他家长的面念出里面的“台词”不知会是怎么的一副光景,想想就能暗自大笑哈。
刚想将书放回书架原位,江洵却皱起眉头,书籍空缺处竟然变成有一位巴掌大的凫水仙女在凌空起舞,揉了两下眼眸,可还是一样……难道说见鬼了,可世界上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江洵好奇地伸出手指触碰,一瞬间被众多的书籍弹开到走廊书架的另一边,等缓过神来,才发现书架上的书散落一地,空出一道门的空间,竟然是一幅壁画刻在墙上!
“壁画刻在书架后,这怎么可能……书架可是空的啊!”
良久,江洵站起身后,手中依旧握着《道仙笔记》,不知怎地心中竟然有种想触摸飞天女子的遐想,一念间恍惚手指头轻轻点在一位仙女身上,不到一秒钟便蜻蜓点水般收回。
“神女姐姐,大人有大量!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江洵双手合十,说话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壁画中涌现,将他缓缓拽进壁画中。
我…我这是在哪?
江洵睁开双眼,发现置身于一片白雾霭霭,混沌天玄地黄,昏晓分明的……天空中!
“啊…啊……!”
一道浑黑裹挟着金柳水纹的湍流从九重天际浩浩荡荡倾泻而下,江洵顾不得看着奇诡的景色,因为他觉得马上就要死了,在下方有一道白玉拱桥,可当“飞”近点看原来是一座宏伟高大好似撑起天际的天门!
正当江洵以为会撞上去时,一只大如瀚海的巨手接住了他,将他偏离轨道……继续自由落体。
“接住我啊!做人做到底,好人做到西天啊!”江洵在死亡面前顾不得神魔志怪,只当时认为灵魂弥留时的走马灯,可他随即闭上了嘴,因为真的到西天了。
西天佛光普照万千瑞彩云霞,传说太阳下山的地方就是西天,此话当真不假,光芒的最耀眼处佛祖坐镇七彩莲台,其余的佛祖、罗汉、菩萨则是坐在黄沙满天的戈壁高崖上。
江洵越看越变扭,这怎么个电视剧中看到的佛祖不一样,不应该都是安坐在各自的宝座上面,怎么只有佛祖搞特殊坐莲台,尽管是上司和下属关系,可公司里的人情冷暖一看便知。
那位最耀眼光芒的佛祖好似听见江洵的心声,只是微微一笑,道一声佛偈,脸目慈祥的看着他。
“罪过,罪过,我不是出家人,还望佛祖不要听信我满口胡言。”江洵和佛祖遥遥相望,双方都不言语,好似用眼神便可以心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