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52年。】
在南美洲墨西哥中部平原上,一个男人一只手扒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正用小铲子一点一点小心地清理着石阶上岁月积累的泥垢,他那么慢,那么细心,像是在轻轻掀起公主的面纱,虔诚又庄重。那段古老、辉煌又神秘血腥的历史,正在那小小的考古铲下逐渐暴露在他的面前。
地平线上,茂密的丛林像绿色的波涛,在风中摇曳,巨大的石质建筑从地平线上拔地而起,挡住了太阳炽热的光辉。
这里是玛雅文明最著名的金字塔——碑铭神殿的所在地。与古埃及的金字塔不同,碑铭神殿并非是完美的三棱锥,它通体由巨大的白色长方体石块组成,石块的横截面随着高度逐渐减小,拾级而上,是一座高高的庙宇,那庙宇并不似佛教中的典雅古刹,更是像部落中祭祀用的神殿,令人一眼望去诡异至极,各种稀奇古怪的图腾雕刻其上,有的是三头巨蟒,有的则是虎头人身,还有一些完全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不一而足。正中间的大门则完全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好似天使等待着前来朝圣的信徒,也像恶魔等待入口的猎物。
男人很激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又痴迷的光芒。他叫阿尔贝托·鲁斯·吕利耶,是法裔墨西哥考古学家。四年前,他在碑铭神殿的顶端发现了这个密道,那时他就意识到,这个发现足以震惊全世界。
而今天,他终于要打开它了,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的究竟是神明还是撒旦,抑或什么都没有,但阿尔贝托不在乎,碑铭神殿顶端的密室,单独这一点就够让他名垂青史了。
最后一块泥垢剥落后,一条幽深的密道展现在阿尔贝托面前,他强忍着狂喜,打开手电走了进去。阿尔贝托没有叫其他人同行,他不希望在他发现伟大的奇迹的时候,有人在身边与他分享这份荣耀。
虽然是炎炎夏日,但是密道里仍然寒气逼人,阿尔贝托一边深入,一边用手电筒照亮四周的石壁,那上面雕刻着五彩斑斓的壁画。与外面不同,洞内的壁画画的是人,是古玛雅人,那上面的人物被画的栩栩如生,他们头戴鸟羽制成的帽子,身着树叶制成的短裙,手持锋利的石矛,似乎是在跪拜什么,又像是在祈祷。
阿尔贝托只看了一眼,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恍然间他觉得周围的景物疯狂的闪现,那些人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从墙壁上蹦下来,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被粗大的藤蔓绑在了木架上,烈火在他的身下熊熊燃烧,蹿起老高,他甚至能感受到火苗的尖端已经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十几个原始人在他的四周用石子摆出巨大的图案,那是一个奇怪的图腾——一个好像是漩涡一样的图案,那些人手拉着手围着他身下篝火转圈,跳舞,他们口中吟唱着古老又晦涩的语言,脸上涂抹着蓝色的油彩,狂野又回忆。
阿尔贝托满脸恐惧地左顾右盼,赫然发现自己身边就是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穿越到了一个祭祀仪式的现场,而自己,正是那可悲的祭品。他希望有人能救救他,可是目之所及,围着他跳舞的人们脸上都流露着虔诚中带着疯狂的神色,那其中,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带着骨制面具的人走到他的身边,双手高举,大喝了一声:“Barrrrrado!”
围着篝火跳舞的人们瞬间停下了,刚刚喧闹的场面一瞬间变成死一般的寂静,好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他们扑通一声整齐的跪了下来,和长袍人一样,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Barrrrrado!”长袍人又一次高喊,这次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将头仰到了最高,眼中倒映着繁星。
“Ho!Ho!Ho!Ho!Ho!”众人站了起来,用石矛末端敲击着地面,口中齐声呐喊着节奏分明的音节。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里,长袍人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看见长袍人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石头,那石头像刀,又像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长袍人将石头猛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像夜空里绽放的绚烂烟火,在他生命的最后视野里,他似乎看见一道光从天空中洒下,把夜晚照的如同白昼,但他的视野却渐渐黑了下来……
“Barrrrrrdo!”
“啊!”
阿尔贝托猛地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还坐在洞穴之中。但刚刚那幻觉那么真实,真实到他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没有血,这才让他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