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闻言并没有继续延续这个话题，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好了，孩子们今天就先到这吧。为了鼓励大家的辛苦工作，今晚吃咖喱饭！”

社会福利院是在一座教堂旧址上改建的。如今，那座教堂已经搬去了镇中心。

福利院中那些教堂的精美用具虽然也被一并带走，但墙上的五彩玻璃窗还在。

它似乎天然就带有一些神圣美好的因素，只是注视着阳光透过，散射出的五彩光芒便让人感觉自己以至世界都变得崇高了。

然而现在是晚上，不甚明亮的蜡烛便成了唯一的光源。玻璃窗也因此只能反射出幽幽的黯淡烛火，在窗外广袤的夜幕下显得分外渺小。

但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咖喱里，浓郁的香气总是会吸引饥肠辘辘的心灵，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有吃晚饭，老院长拎着台煤油灯，独自打开自己办公室的暗门，顺阶而下。

幽暗的楼梯通道里一片死寂，晚餐餐桌上的热闹恍如隔世。

很快便到了底。老院长站在暗室的门前，搭在古铜色的门把上的手不住地轻微颤抖，似乎在本能性地害怕些什么。

他又回忆起十余年前那日的对话。

“我不能再这么做了！我迟早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低沉地喊道。

“院长先生，组织需要你。”说话的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完全遮住面孔的男子。

“这些才是我们对抗教会的根本力量，你知道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缺少它。”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东西真的存在，我们已经误入歧途了！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上帝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们！”

那个男子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那如果我要是告诉你，上帝也是个邪灵呢。”

“教会所做的比我们要邪恶的多。我们必须反对教会，革命所产生的牺牲已经不值一提了。”

男子适当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或许你还难以接受，但之后你会逐渐明白的。这是组织的任务，现在正式交给你。”

“你要做邪灵的牧羊人。”

纯洁的羔羊应当吃到香甜的嫩草，而不是罪恶的荆棘。这是每一个牧羊人所深刻了解的。

在这之后老院长才真正明白当初其他同僚的痛苦，牧羊人唯一的使命，就是为自己的主献上美味的羔羊。

老院长终于还是打开了暗室的门。从柜子中取出一根针管，扎入手臂，将其中蓝色的药剂注入。随即用细毛刷沾血在石板地面上画下重复过几十遍的花纹。

当图案完整形成时，一摊泡状的血肉从地面上冒出。随着血液的不断消耗，泡状的血肉开始剧烈起伏摆动像是水沸腾一般。

一颗颇大猩红的眼睛，突然从血肉内部向外翻出，死死盯住老院长冒汗的脸庞。

强烈而庞大的兴奋迅速裹挟了老院长的心灵，三颗通红的眼珠分别迅速地从前额和后脑翻出。

原本脸上的紧张和恐惧都被这股原始的兴奋所压制，而又很快被冷鳞药剂的镇静效果覆盖。

老院长艰难地控制住制住乱动的眼珠，一步步走上回办公室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