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世之初，上帝将重的粒子凝作实，轻的粒子化为虚，并以此构建了物质与精神。此后，动物和人类也陆续被创造。”—《创世记》

“人们向上帝献上至高的颂歌，献上血肉的礼赞，然后上帝将会给予这些虔诚的信徒以新生、以永恒。”—《启明录》

这些是福利院里仅存的几本书中的片段，每周的祷告日老院长都会挑选一部分念给孩子们听，并教孩子们认书上的字，以此作为识字课本以外的课外补充。

到了近几年，老院长就将其教给福利院中大一些的孩子，再由他们去教给其他人。

“哥哥，这个字怎么读啊？”说话的是尤里，一个可爱的七岁小女孩。

“这是‘血’，就是藏在身体里的红色液体，也是生命。”艾肯温柔地回答道。

“那，这个呢？”尤里用小手指指着一对词。

“这个是‘窥探’，就是偷偷地看，这里说的是有邪恶的东西，在暗处观察人间。”

刚吐出最后一个音，艾肯忽得一愣，昨晚梦中的壁画场景在眼前浮现，画面中多了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即，大量血红的眼瞳从巨眼的眼眶一只一只挤出来，直到挤满了整个视野。它们拥挤着，甚至相互推搡着，如同蝗灾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艾肯几乎有一瞬间心跳都停滞了，更因为他在其中看到了一只淡金色的瞳仁。虽然已经被周围的浓重的血色侵染，但心里似乎有股直觉在说。

“那是母亲！！”

艾肯几乎是在大口喘气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双眼有些酸痛，背后惊出了一层冷汗。他下意识的寻找妹妹迪奥的身影，还好她就在身边。

“艾肯哥哥，艾肯哥哥！”尤里摇着他的手轻喊道。艾肯低下头去看到尤里一脸关切地拉着他的手。

“在呢，刚刚有点走神了。”艾肯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

“真的没事吗？”

“没事，应该是累到了吧。刚才到哪了？我们继续吧。”艾肯努力调整好状态。

“艾肯哥哥刚刚好可怕的，眼睛很红很红。去找院长问一下吧。”

“这样吗？”艾肯摸了摸脸心里有些后怕。“我之后去问问。”

上午的教学很快结束了，然而院长却迟迟不露面。于是傍晚只能由艾肯带头，众人淋浴完毕后后，按以往的流程去后院做祷告。

推开锈迹斑斑的门，眼前是一个半开放的院子，满院的杂草无人问津，长的甚至高过半截小腿。

栏杆有半数已经倒下，上面有许多斑驳的破损，像战败而亡的士兵。艾肯一时间又想到了父亲，他应该是血染沙场，然后壮烈牺牲的。

后院的中心竖着个一人高的十字架，大部分已经脱漆，不再复三四年前，艾肯刚到这里的模样。

“哎，‘上帝’真的存在吗？”过了一段时间，半日不见的老院长从门口走进，像是自言自语般问道。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什么真正的神迹，即使这个城市已经取得了大半的自治权，来自教会和皇室的阻力仍然无处不在。”老院长喃喃说着，叹了口气，“或许‘上帝’真的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凡人。”

老院长那一句话打断孩子们祷告。看着这些双眼茫然的孩子，老院长不自觉地把平日严肃的眼神放温柔了许多。

“上帝肯定是存在的。”艾肯没有解释原因，但他的眼神中无不透露出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