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十字街口等待红灯转绿,无聊地拿脚尖在青砖铺就的路面上来回踢踏辗踩,路明非的视力极好,在昏黄路灯微弱的灯光下仍旧可以看清地上四处逃窜的蚂蚁,他恶趣味地截断排着长队迁徙的蚁群。
临近深夜,道路上早没什么行人,还在往回赶都是些加班刚退下的工人,三两成群结伴骑着摩托在马路上穿行,道路两旁的店铺随着哗啦啦卷帘门拉下的声音逐一关闭,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今晚街道本该都是些和朋友、家人压马路的人,但这异样沉闷的天气让人没了游玩的兴致,也就早早归家商讨五一该怎么度过了。
其实当路明非在网吧鏖战时,已经不大不小下过场雨,地上湿漉漉的,路边缓慢流淌的积水说明排水系统在努力运作,疾驰而过的黄绿色出租车携起的水花差点溅到路明非身上。
“赶紧回家,要是被雨淋湿,婶婶又该唠叨半天。”路明非嗅嗅鼻子,感觉到莫名的湿意,这是南方人特有的技能,可能是长江以南常年下雨,每个人都练就了一副闻风识雨的被动技能,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带有泥土芬芳般湿润的气息。
路明非越过斑马线,耳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在这空旷的深夜犹为刺耳,当然这与路明非并没有什么联系,他可是好好学生,守法公民。路明非抿抿嘴唇,从书包侧袋掏出一瓶蓝色包装的半透明饮料,宝矿力水,特?什么奇怪名字,拧开瓶盖灌了一口,舔舔嘴唇,好喝。
“POCARI SWEAT......”路明非拧转瓶身,一字一字念叨配料表。
“嘶—嘶—”途径的巷口内隐约传来蛇吐信子的声音,还有鳞片扭动刮擦地面的厉声。路明非顿时寒毛乍起,鸡皮疙瘩起一身,心脏发紧,呼吸顿挫,咽了口唾沫,屈腿蹑着步子往前走,他没兴趣探究里面是什么生物,至于是不是蛇,直觉告诉他里面绝对不会是好东西。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路明非做贼似小心翼翼往前走,余光紧盯巷口,嘴里无声祈祷,只要那东西露出半点身子,他拔腿就跑。
万幸,无事发生,静悄悄走出数十米,路明非觉得差不多,弯腰扶腿大口喘气,心脏突突直跳,心率估计比他早上跑5000米冲刺还高,上不来气的感觉。现在他只希望有辆出租车驶过,他愿意掏出兜里所有的零钞,哪怕是刚才那个开得飞快,差点溅他一身水的混蛋司机也行。
骤然间,他看到一对金色的眼睛浮在对角的阴影下,那对金色眼睛的主人也看到了他,空洞眼神立刻有了焦点,贪婪、渴求、暴虐。
路明非整个人僵住,动弹不得,冷汗透过毛孔即刻渗出,汗衫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机械式地扭动身子,灵魂猛烈挣扎想要出逃,可僵硬的肉体将其牢牢捆住。
那双金色的竖瞳左右扭动出来,那道黑影在明亮的月光下露出身影,路明非这才发觉周遭的环境早在不经意间变换,除了间隔十数米散发微弱光亮的路灯,没了任何一处点亮灯火的窗户,仿佛世界空了,天空悬挂的那轮圆月宏大到漫天乌云无法遮挡,它可以清晰地看到月亮的轮廓,以及那标志性成片月海的沟壑。
残破不堪的黑袍罩在黑影的躯体上,黑色的低檐兜帽半掩住头部,狂风吹得兜帽泠泠作响,半张青褐色细密鳞片整齐的嵌在枯骨般干瘪的脸上,那双金色的竖瞳如同两盏飘荡的火炬在空中炽烈的燃烧。
“死定了。”路明非整张脸煞白,全无血色,不是说建国后不准妖怪成精吗,那这是什么,空气吗?路明非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些白烂话。这一定是梦,和刚才那个奇怪的梦一样,谁来喊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