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的雨断断续续下了月余。丫鬟们在廊下打盹。
云影宫殿内靠窗旁,美人榻的江时雨只觉昏昏沉沉,头痛不已。
三日前,江时雨如往常一样去皇后宫里请安,身边仅带着贴身丫鬟小月。云影宫偏远,距离皇后的凤仪宫需要半个时辰。江时雨早早便起来,生怕误了请安的时辰。谁知没走多久,远远看到有一女子躺在道边。
江时雨下意识要上前去看,丫鬟小月立刻阻止。“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年多的宫中生活,让江时雨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可在江时雨犹豫不定时,微弱的求救声音传来,“救命......救救......本宫的孩子。”
江时雨无法视而不见,疾步过去,女子身下一片血迹,待看清女子的面容,惊呼:“竟是贵妃!小月快去禀报皇后。”
“主子!”小月欲言又止。
“人命关天,快去!”江时雨不容小月多说,到贵妃旁边蹲下查看,贵妃奄奄一息。江时雨赶紧唤贵妃说话,想要让贵妃保持清醒。待皇后和后妃们带着一众太医来时,贵妃已陷入昏迷。皇后命人将江时雨和丫鬟小月带上,去待皇帝亲审。
皇帝下早朝听闻消息,立马赶到贵妃宫里。见贵妃气息微弱,龙颜大怒,斥责道:“贵妃如何这样了,下人们是怎么伺候的?”
一众后妃和太医吓得连忙跪下,几乎不敢喘气。皇后娘娘忙柔声道:“陛下息怒。时贵人的丫鬟来报信时,臣妾便传了太医和众姐妹一起去接的贵妃,当时贵妃身边只有时贵人。”皇帝冷冽的目光如刀剑劈来。
江时雨吓得一阵发麻,定了定神,“回禀陛下,臣妾当时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路过时发现贵妃躺在地上,地上已经流了好些血。臣妾见贵妃身边竟无人,便让丫鬟小月去喊人,臣妾留在贵妃旁边想尽绵薄之力。臣妾一直与贵妃说话,想让贵妃保持清醒,然而贵妃气息微弱,陷入昏迷。之后便是皇后娘娘领众人前来看到的场景。”皇帝如鹰般盯着江时雨的头顶,片刻后,转头对一旁侍从道:“去查一下今日贵妃身边的人。”侍从应声出去。
江时雨隐隐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想起几天前因侍寝请安迟到被贵妃训责。突然全身的热血直往脑门冲,心扑通扑通的,似要跳出来。江时雨在心里祈祷,希望大家不要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推测。然后一道声音响起,如惊雷般贯入江时雨的耳中,只叫江时雨头痛欲裂。是贵妃的妹妹纯妃的声音。
“请陛下为贵妃姐姐做主呀,一定是时贵人谋害了姐姐。时贵人向来清高,定是不服姐姐的教导,故而才对姐姐下此毒手。”纯妃死死蹬着江时雨。众妃嫔惊呼,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因为贵妃责罚江时雨的事情很多嫔妃多知道。
皇帝略略蹙眉,道:“时贵人,你怎么说?”
“请陛下明断,臣妾没有。臣妾之前所述句句属实。如果臣妾是谋害贵妃的凶手,为何我不离开,反而让丫鬟去喊人来救命呢?”江时雨突然镇定下来。
纯妃咄咄逼人:“如何不知这就是你的计谋呢?前几日你请安迟到还顶撞了贵妃姐姐,贵妃姐姐便当着众姐妹责你跪罚,你敢是你心中没有怨怼吗?”
江时雨冷笑,“纯妃娘娘这是诛心呀!您可有真凭实据?若贵妃责罚有理,臣妾自是信服;可即便我心生怨念,就可以证明是我害了贵妃吗?您可知道,您空口白牙,给我扣的可是戕害贵妃、谋害皇嗣的死罪呀!”
“你!巧言令色!如你所说,你是最后一个和姐姐说话的人,如果不是你害的,为何姐姐没有跟你说谁是凶手?”纯妃气恼不已,伏地向皇帝哭道:“求陛下给姐姐做主!”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见到贵妃时,贵妃已经不省人事了。臣妾好心救人,却要反被诬陷吗?这究竟是何道理?”江时雨气愤不已。
纯妃不依不饶,“你说你是救人,那为何贵妃姐姐到现在还在昏迷?”
“够了!”皇帝见纯妃声泪俱下,又看刚刚还战战兢兢的江时雨此时竟面无惧色,神情坦坦荡荡,一时不能决断,道:“都莫说了,待贵妃醒来,此事自会真相大白。”皇帝不再多言,转身看向贵妃,见贵妃似毫无生机,厉声对太医道:“如何了?”
院首杨太医稍稍稳了神,欲拱手施礼。皇帝不耐,“都什么时候了,快说!”杨太医已汗涔涔,“回陛下,”声音颤抖,“皇嗣不保,贵妃失血过多,已危在旦夕。”皇帝跌坐在贵妃床边,“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定要保住贵妃。”
杨院首应声:“臣等定竭尽全力。臣斗胆,还请陛下和娘娘们移驾。”
见皇帝未动,皇后娘娘走过去,温声到:“陛下,想是贵妃需要安静,臣妾替您在这守着,还请陛下安心。”
皇帝点头,走到江时雨身边时说:“把时贵人送回宫,好生伺候。待贵妃醒来,再做定夺。真相没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