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却是黯然一笑,刚要开口,便是一口血沫自嘴角流出,不住咳嗽,缓了一阵,艰难开口道:“我知自己伤势情况,恩公也莫要再骗我了。小溪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过不去了。”
说完,脸色更是晦暗,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啜泣道:“自那日逃出家里后,小溪其实早有准备我与阿伯会有今天的结果,不瞒恩公,小溪心里早已没了生念,至于那些恩恩怨怨,小溪心里并不在乎,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报不报得仇又能怎样。本想着哪天遇到今日的这般追杀,索性就随父亲去了,直到...直到...直到小溪遇见了恩公。”
少年本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神态萎靡,此刻却身体颤抖,脸上抑制不住出现一抹羞红,眼神炙热,向着苟东夕继续说道:“小溪幼时,母亲便去了,我与父亲相依为命,漠宣城寒苦,父亲又是带罪之人,虽还是官身,但却处处受人刁难,袭扰不断,父亲担心小溪受伤害,故让小溪平日里便扮作男装,习男儿礼,做男儿事,但,但小溪毕竟是女子,小溪不愿做男子汉,只想做个女儿家,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白头偕老。”说到最后几句,竟细弱蚊蝇,低头依偎在苟东夕怀里,不肯抬头。
苟东夕虽然单身狗多年,但毕竟长于现代社会,经历过信息化社会的狂轰乱炸,看到沙小溪此时神情作态,哪还猜不出她的心思,但此情此景之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呆立,不知如何言语。
沙小溪呻吟了几声,手脚已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苟东夕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开始抽搐。
只听沙小溪继续艰难说道:“恩公,小溪知道自己怕是时间不多了,只两个心愿,不知恩公能否成全?”
苟东夕郑重的点了点头。
沙小溪面露喜悦,说道:“谢恩公,小溪的第一个心愿,是恳求恩公将这本《南华阴符经》代为交予杨金忠大人,以全了父亲的嘱托。”说罢,伸手入怀,费力的拿出了那本贴身存放的经书交予苟东夕。
她缓了缓,有些羞赧,继续细细说道:“小溪的第二个心愿,便是,便是,便是希望姐姐可以,唤一声溪儿,抱一下溪儿,亲一下溪儿,溪儿便死也瞑目了。”
眼神灼灼,目光期盼。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苟东夕不懂爱情,也没谈过爱情,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从人生开始他就是个倒霉蛋,爷爷告诉他苟家人窥了天命,被天道嫌弃了,父亲不理他,母亲不要她,最后连疼他的爷爷也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