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庭里,能拴住母亲的,也只可能是孩子。
第一次的家暴冲突后,双方都选择沉默来自我消化。
父亲埋头在工作中,极少回家,回家也是沉默吃饭睡觉,一言不发。
而母亲呢,应该是带着某些惆怅情绪,不争不闹,努力维持上班下班的节奏,偶尔望向父亲的眼神,包含着畏惧、控诉。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冲突的硝烟终究散尽,也不知道是谁先妥协,有了第一次的交流。
“周六回去看看女。”父亲低沉地说。
“嗯。”母亲没有多言。
沉默打破,但伤害呢?
父亲母亲提着礼品回到了外公外婆家,笑意满满,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影。
外婆热情招待,好吃的菜一大桌,外公端着酒,细看对面坐着的两孩子,眼皮低垂。
“小周哇,”父亲姓周,“男人嘛,有时候得对女人大度点,毕竟还年轻嘛!”
不等父亲母亲反应,外公接着说:”我当年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想了很久,这是我第一个女儿,上面还有五个哥哥,是她的福气,所以想让她一辈子享清福,给了她名字“清福”两字。“
说完外公停顿了一下,看了眼父亲,而后又转向母亲。
”福气要自己争取,自己把握,晓得不?“
母亲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担忧,轻轻点点头,父亲却听到了隐含中的指责,心中生出不快。
这顿饭吃出了不同滋味,而日子也在这样的氛围下不咸不淡地走过了三年。
从1981年的盛夏我的出生,直至3岁回到父母身边之前的那段岁月,是我这辈子最最开心无忧的日子。
每天一大早,外公拄着拐杖,牵着我的手出门去买菜,在外婆千叮嘱万威胁不准给我买吃的背景音乐下,外公都是明目张胆地今儿偷偷给我买娃儿糕,明儿买豆浆油条,后儿又是米粉的,每次回去都被外婆一顿数落。
”自己家里开小吃摊,还要在外面去买,钱多是吧?“外婆笑骂外公。
”别人家的东西就是好吃,你说是不是呀?“外公捏了捏我的脸,慈爱地说。
”对,对,别人家的东西好吃,不给你们准备早餐呢!你们吃别人家的吧。”外婆假意负气地转过身要走。
外公拿起外婆准备的早餐给我咬一口,大声地问:“外婆做的好吃还是外面的好吃呀?”
“外婆的。”我奶声奶气地回答,引得外公外婆大笑。
这样的场景在三年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以后每每想起,回味温暖。
三岁就要回去父亲母亲身边生活,因为要上幼稚园,在父亲工厂设置的员工托儿所。
那时的国有工厂对工人的待遇是现在社会组成所不能企及的,小孩有托儿所照顾,出门有工厂班车,就连读小学,每天都有班车准时接送,仿佛一个闭环的小社会。
回到父母身边,生活的节奏多了不好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