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觉得,在他梦里演练批捣之术的那个美女,好像知道自己在窥视她,因为她偶尔会停下来,把脸扭向杨尘所在的方位,杨尘走到哪里,她就扭向哪里。
峰顶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下临万丈深渊。
杨尘曾经往下跳过,因为他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梦里摔死。
答案是会!
而且死得很惨,身体被摔成肉饼的同时,还会被尖锐的石头切得七零八落。
飞速下坠的时候,杨尘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风剐得脸疼痛难忍,似乎要将他的脸皮愣生生揭掉,肉体和精神的刺激令他尖叫连连,但他没有醒。
接触地面石块时撕裂和压扁身体产生的那种疼到令人魂飞魄散的疼痛仍没能唤醒杨尘,。
那一刻,杨尘吓得要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努力唤醒自己,而自己却睡得像死猪一样。
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目睹自己的躯体血肉横飞,化作无数在石头间跳动的碎片,这让他想起了妈妈用力剁排骨时案板上跳动的肉块。
这一切很恐怖,也很魔幻,似梦又非梦,他本已经死了,却明明又活着。
疼痛已经不算什么,况且四分五裂的身躯也已经没法传递疼痛,肉体和精神的撕裂感、破碎感造成的冲击几乎突破杨尘的精神能够承受的极限,令他从梦中一屁股坐起,嗷嗷鬼叫起来,把睡得正香的舍友们吓得够呛,在他上铺的谢玄松更是一骨碌摔了下来。
睡在杨尘对面床铺的赵坤从地上摸了一只鞋,随手丢了过来,“艹,半夜三更,鬼叫什么?”
黑灯瞎火中,鞋子准确地砸在杨尘脑袋上,也彻底砸醒了他,叫声停止,转换成粗而长的喘气声。
韩喆问:“杨尘,你特么怎么了?”
隔了片刻,杨尘才口齿不清地回答:“没事,做了个噩梦!”
从那以后,杨尘便老老实实地跟随美女研习批捣之术,再也不敢做任何实验和探索了。
一开始,杨尘也觉得这只是梦,梦里记下的批捣之术口诀都被现实冲得七零八落,在梦里跟着一个脸都看不清的美女练来练去有什么用?
可当他每夜梦中练完次日便感觉神清气爽、浑身有劲时,才知道梦里没有白忙活。他头脑中有限的科学知识解释不了这种现象,周围的人听了他的描述都觉得他是瞎掰,于是他只好求助于刚刚兴起的互联网络。
他先搜了“洪范大师”,网络告诉他,上古遗书古代卷有一篇叫《洪范》的文章,讲的是“天地之大法”,他调出原文瞧了瞧,即便参看注释和译文,也挡不住他脑海中云雾缭绕,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篇文章,跟他学的批捣之术没有半点关系。
他又搜“批捣”,无直接结果,最接近的关联结果仍然来自于上古遗书,古代卷《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有载“……批亢捣虚,形格势禁……”批捣之术口诀中倒有这么两句,可这文章是讲什么兵法打仗的,跟梦中所练,貌似也没有关系。
再搜“丹田”,好家伙,这一下出来的东西多了,从上古遗书到今人作品,与“丹田”有关的文章浩如烟海,只不过,上古遗书问世之后的“丹田”文章都是对上古遗书中相关资料的探索,说来说去,了无新意,骗子和大师们最喜欢扯这些东西。
上古遗书中有一种被称为武侠小说的文章,“丹田”二字在其中出现的频率相当高,武林豪杰们把一种叫“内功”的东西积聚在丹田之中,用的时候放出去,或施之于拳脚,或贯之于兵刃,御敌伤敌,开山裂石,甚至飞檐走壁,日行千里。有些绝顶高手竟然能发出无形之气,伤人于数米之外,可以说十分夸张了。
妈呀,将来我是不是也能做到这些啊!
看到这里,杨尘便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在众目睽睽之下傻笑起来。
不过,当他读到有些文章说,某些所谓的道家通过修习房中术来修炼内功,学有所成之后不但那方面的功能特别强而且还能长身不老的时候,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内功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将来我要更加卖力地练习批捣之术了!
尽管那些武侠小说中也有无意识中练习内功的案例,可是与他梦中练功而作用于现实的情况仍然大不相同,对解释他心中的疑问无丝毫用处。不过,这一番探索激起了他对批捣之术的强烈向往,与之相比,所有的疑问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疑问被掩埋之后,练习起来便更加心无旁骛。
待到制定出针对张小翠、刘敞的报复计划的时候,杨尘的批捣之术已经到了更高一层境界,之前只有在练的时候才能感到内息的流转,如今内息时刻游走于体内,在丹田内聚了散散了又聚;还有拳脚功夫,之前练了也就练了,现在杨尘能明显感觉到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势,形体与筋骨明显壮实许多,步履间也轻快起来。
随之而来的愉悦令杨尘好像变了一个人,每天乐呵呵的,对未来充满信心。
他本想把批捣之术传授给韩喆、谢玄松,可给他们讲的时候,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玄松说:“算啦!我可不想像你那样,变得神神叨叨,动辄在半夜三更鬼叫!”
韩喆也说:“镇东头的王大夫治疗精神病、心理疾病很有一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去瞧瞧,你却不当回事,哼,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于是,传授武功之事只好作罢。
杨尘知道,正是练习批捣之术带来的力量和信心,才让他有了报复张小翠和刘敞的底气!不然,他多半还像以前那样,敢说不敢练,只能过过嘴瘾。
或许是因为临近期末,打架斗殴的多了起来,杨尘背着麻袋踩点仅三天,就遇到了五起斗殴事件,其中有三起分别由刘敞、赵春、张大川主导,特么的张大川一个社会人还跑来打学生,实在太可恶了!
杨尘当即决定,给张大川也预定一口麻袋。
一连六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光看人打架、人挨揍了,可杨尘丝毫不灰心,每天晚自习之前、之后,依旧去校内清华胡同、校外羊腰子巷转悠踩点。
第七天晚自习之前,他终于瞅见张大翠独自一人在清华胡同深处,拎着根棍子依墙而站,仰望天上白云。
显然,她又要修理人了。不知道即将倒霉的是谁。
清华胡同原本很热闹,前年,校园西边的教职工楼落成,住在这边的教职工便陆陆续续搬了进去,这里很快变得冷冷清清,阒无人声,沦落成学生们和社会青年打野的场所,亦是打架斗殴的最佳去处之一。
杨尘戴着大口罩和一顶大檐帽,躲在附近的犄角旮旯里,静静地观察着她,等待合适的套麻袋机会,她只要一离开墙,他就能溜到她身后,一麻袋套过去……
复仇时刻即将到来,杨尘既兴奋又紧张,手心渗出了汗。
可是张大翠就像被焊到了那堵墙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
咦!那不是霍铜么?他来干什么?
随着霍铜走近,张大翠脸上展露出笑容,把手里的棍子扔了。
嗯?难道他们两个……是一对?
果不其然,霍铜和张大翠抱在一起互相啃了起来。
杨尘心里“嗵嗵”直跳,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算啦,这次复仇机会又泡汤啦!再看下去,恐怕就少儿不宜了,万一被霍铜发现可就遭了,撤!
杨尘离开藏身之处,沿一条曲里拐弯的小路返回,这条路,正是他复仇计划中用以撤离的道路。
霍铜和张大翠互啃的场景时不时在他脑海中闪现,让正处青春期的他浮想联翩。啃起来到底什么滋味?肯定非常爽、非常甜美,不然他们怎么啃得那么带劲儿?杨尘禁不住心向往之。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一个是靠能打混迹于校霸之间的农村孩子,一个是本镇豪门地头蛇家的彪悍女,这鸳鸯谱,点得有些乱啊。
这天晚自习,张大翠没有来,不用说,肯定和霍铜找个地方继续啃去了。
晚自习之后,杨尘又在清华胡同溜达一圈,连个鬼影都没有见着,于是转战校外西边的羊腰子巷。
羊腰子巷两侧都是高高的围墙,一侧围墙属于学校,令一侧围墙属于一家已经倒闭的旧工厂,青天白日里都少见个人,更别提晚上了。
前方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俩人,杨尘老远就认出其中一个是刘敞,另一个有些眼熟,上一次围殴杨尘,他就在场,并且应该是下手最狠的那一个,俩人一人叼了一根烟,正在东张西望,显然在等人。
坏了,今天又是白忙活!
缓缓走在黑暗中的杨尘略微有些不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杨尘一边往后瞧,一边贴到墙边,不一会儿,一个高高的身影从他旁边经过,打了铁掌的皮鞋跟踏在地上叮叮作响。
赵春?
没错,就是他!
赵春肯定也看见了杨尘的身影,只不过他赵春绝不会将这个畏畏缩缩躲在墙根的人放在眼里。尽管有过一面之缘,就算在白天脸对脸走过,心高气傲的赵春也未必能认出杨尘来,更别提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