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里头有一条咬人的疯狗!”
这是随从德福的声音,满含仓惶惊恐。
“狗?什么狗?瞧你那熊样!老娘叫你们出来收税又不是收尸,磨磨唧唧还能收到天黑?说!你们掌镇公是不是被哪个小浪蹄子绊住了?”
“老婆,我在这里!被狗咬了!”掌镇公忍痛喊道,眼泪横流。
“我的乖乖!你被狗咬了?咬哪儿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快步踏进门槛,那一身绫罗绸缎,映得茱莉亚眼前一亮,只见她丹凤眼不怒自威,鹅蛋脸颇具风韵。
这一位,想必就是本镇掌镇了。
掌店妇夫连忙上前向掌镇施礼,还没躬下身子,就被“噔噔噔”跑来的掌镇公扒拉到了一边。
掌镇公径直扑到掌镇怀中,“嗷嗷”大哭,其声如牛。
掌镇一边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一边命令随从:“大棒,二奔,熊禄,你们三个守住门口!人、狗、苍蝇都不能放出去!其他人都进来,操家伙,张麻袋,屠狗!”
五名雌雄随从鱼贯而入,拎刀的拎刀,撑麻袋的撑麻袋,小店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在掌镇下命令的同时,黄狗小声向茱莉亚道:“唔福,不好了!大黄要入锅啦!找机会逃吧!”
茱莉亚也有些慌张,但大脑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乱成浆糊,她暗暗盘算,这大黄多多少少都是为了我才跟掌镇公动手,他若遇险,我不能袖手旁观,可他们这么多人,我们又怎是对手?
她下意识握紧剑柄,向后面瞄了一眼。
“唔福,不用看,那是后厨,没有后门!”大黄小声道。
在掌镇的安慰之下,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之中,掌镇公又恢复了雄性气概。
“都别愣着啦!把野狗宰了煲汤!把女娃带回去给掌镇做奴隶!哎吆,这狗咬得是真疼!”都这个时候了,掌镇公还惦记着茱莉亚。
门外正逐渐积聚看热闹的人群,挑担的、拾粪的、卖杂货的、逛街的、干完一天的农活回家的、住店的客人、周围的邻人……脖子都伸得长长的,有人小声议论,似乎在猜测眼前这热闹发生的原由。
“老憨婆、老刘头跟掌镇干起来了么?没看出来啊,两口子这么有血性!”
“哪里呀?是掌镇公来收税,被狗咬了!”
“收税?又收什么税?”
“垃圾税!我家交了,不交就要挨打!呸!仗势欺人的混账,被狗咬了他活该!唉,瞧这阵势,那狗是活不了了,可惜了一条侠狗。”
……
随从们越过掌镇妇夫,缓缓向大黄逼近。
大黄站在桌子上,耸起脊背,目光闪烁,左顾右盼,伺机出击。虽然身处险境,可笑容依旧挂在他的脸上。
突然,大黄凌空而起,化成一团黄影,扑向其中一名随从。
那随从也不含糊,挥刀就砍,大黄细腰一扭,避过刀锋,前爪落在那人脑门之上,顺势往下一划,那人“啊”的一声惨叫,脸上当即出现深浅不同的六道血痕,几乎与之同时,他的后爪落在了那人的胸前,往上一蹬,便攀上了那人的头顶,那人大叫着双臂乱舞,手中的刀差点砍住同伴。
随从们投鼠忌器,想动手却怕伤了那人,只在旁边咋咋唬唬。
“快,拿麻袋罩他!拿刀砍他!快啊!”
掌镇公挥动双手,在后面跳着脚催促随从。
大黄在那人身上稍作停留,调整调整姿态,“汪”了一声,跳向掌镇公,掌镇公吓了一跳,故技重施,向掌镇身后躲藏。
大黄身在半空,忽见一条黑咚咚的麻袋当头套了过来。
原来,这是掌镇亲自出手!
这婆娘太麻利了!显然是套麻袋的一把好手!
随从们大声喝彩。
这麻袋口太大了,以大黄目前的修为,能够在半空中调整身子躲避兵刃,可是要躲这么大的麻袋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眼瞅着就要被装进麻袋,大黄绝望地“唔”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右后腿被人抓住了往后一扯,他的前肢快速下坠,他心里焦急,禁不住“嗷”了一声。
那人动作奇快,力气甚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凭一只手将他抡了起来,而后松手丢开。
大黄的身子如陀螺般在空中转了一圈,头昏脑胀中,他看见一面墙快速向自己逼进,“汪”的一声,将四肢舒展开来,迎向墙壁,紧接着往墙上一“蹲”,四肢用力跃起,凌空翻滚,稳稳落在一张桌子之上,而后向口瞪目呆的众人伸出左侧前肢微俯前身,笑着说了声:“旺,献丑了!”
从众人站立的位置来看,将他从掌镇麻袋口救出的人,正是茱莉亚。
那一扯一抡,果断利落,又快又准,力道、时机都把握得十分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