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留足够的郡王府府兵对狱舍戒严,经潘友捷之手调派衙役转运扣在县衙的稻谷后,萧云峥按计划同石罗财前往东山望月台。
有傅鸿飞、傅长晖在侧护卫,加之得设局诱捕魏宗武,萧云峥没有命人给石罗财安手铐、脚链,让他能自如的与自己同乘马车,亦便于在途中听取交易细节,也算是体面。
车轮滚动离开禁所,向东山前行后,一个鹅黄的身影从巷角跑出,是穿着锦衫锻裙的石嘉玥,在她身后站着的是石二公子和石府总管。
刚才看到石罗财在禁所门口现身,石嘉玥激动的直往前蹿,令石府总管惊恐万状,费了很大力气才拽住她。
对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石府总管为难的看着石嘉玥说:“小姐,别胡闹了,随老奴走吧!”
石嘉玥不安的抓着石二公子的手臂,难忍心头的焦灼问道:“二哥,石总管,他们要把爹弄去哪里?我们跟去看看,好不好?”
石二公子也很茫然,他虽为兄长需以身作则,可面对眼下这逃亡一般的形势,难免不知所措。
石总管先是安抚的拍了拍石二公子的肩,才继续耐心劝导石嘉玥说:“小姐,老爷已经安排好一切,再耽搁怕是走不成了,莫要枉费他的良苦用心啊!”
“走吧,玥玥”,石二公子顺势抬手抓住石嘉玥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拉她走向停在巷中的马车。
石嘉玥仍不甘心,挣扎的说:“二哥,你放手,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石二公子拉着妹妹笔直往前走,狠心出言责怪她说:“石嘉玥!不要闹了,你想我们被萧云峥抓住,变成他挟持爹的筹码吗?”
石嘉玥委屈的噤声,不再言语。
出东山郡的沿路,石嘉玥百感交集,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像逃难一样离开这里,视线不舍得掠过打小生活的郡县,这街、这桥、这…
看到郡王府的屋檐时,石嘉玥的眼里显现出极致的怨恨,这一切,都怪萧云峥和沈林溪!
心烦的松开抓着的布帘,石嘉玥终于认清了自己要出城投奔姑母的现实。她没看到帘落时,着急跑去石府的陶汐汐正擦身而过。
东山郡,东山山脚,望月台。
散落在地的油纸旁,两辆骡车驮着稻谷静静的停在树下。
石罗财精神紧绷的站在近湖平台,看着湖面上鼓起的阵阵水泡,想到身后的马车里坐着萧云峥和那俩个侍卫,还有,魏宗武的船到了之后,要如何解释涂盛不在场,又要怎么不动声色的骗他下船。
潺潺、潺潺,湖面有水波向岸边不断涌来。
一艘货船拐过山脚破浪而来,有人步上甲班,瞧着外貌很熟悉,离得近了一瞧,果然是魏宗武。
不知怎的,石罗财感觉魏宗武的脸色极差,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强装坦然,同往日一般唤“魏大人”。
眼看离岸边越来越近,魏宗武快速左右扫视,货在,只有马车、石罗财、四名衙役,安全。不,不安全,他在来路看到的恐怖场景还挥之不去。
船靠岸了,魏家伙计正放下船板以供通行。
石罗财烦恼如何解释涂盛的去向,毕竟不能说他在狱舍蹲着啊!还没开口就见到魏宗武着急的跳下船板,好似水中有魑魅之物尾随至此。
魏宗武疾步来到石罗财身旁,急躁不安的低声对他说:“涂盛出事了!”
石罗财震惊的睁大眼睛,他怎么知道!
看石罗财不反问自己,魏宗武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说:“看来是真的,你也没见到涂盛吗?”
石罗财疑惑不解的回问道:“没…出了什么事?”
“来的路上,我看到一艘走水的客船”,魏宗武说完后怕的抚了抚心口,才继续说:“烧了一半没沉,辨认船上遇难的尸首,是我府上挑夫的穿着。”
石罗财心想,难道这就是涂盛所说的路上出了点岔子?涂盛怎会独自逃过一劫?等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后方马车里的人可没耐心多等。
“石某不知出了这样的事,魏大人,还是快些派人点货吧”,石罗财说完侧身指了指树下的稻谷。
魏宗武走到骡车旁,用手捏了捏麻袋,凭掌心的颗粒感确认是稻谷无疑后,扬声对伙计们喊“干活”。
萧云峥额角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置于右腿的手用力紧握,隔着马车的帐帘缝隙,眼含怒火看着魏宗武神气活现的做派。
所见为实!魏家竟真的偷运稻谷!
仍需等待时机,萧云峥脸色难看的静坐马车中。
直到听到石罗财刻意咳嗽后,才确认魏家货船上的伙计已悉数集结下船。
萧云峥适时掀帘而出,冲前方正忙碌指挥搬运的人影怒喝一声“魏宗武”。
魏宗武惊到原地傻眼,僵硬扭头看见萧云峥后才确认不是幻觉,猛回头去看石罗财,发现他早已被衙役掩护的溜到远处站着。
再看向萧云峥的脸,想起他以牙还牙的性格,即便魏宗武在都城想方设法博取萧云峥的关注,但仲秋节庆他爹去永和宫干的好事,他也是知情的!
怎么办?魏宗武当下决定走为上计,对伙计们下令撤退后想跑回货船,脚刚踏上船板,就看到了眼前惊骇一幕。
只见货船四周发出汩汩、哗啦的响声,一队府兵潜出水面,动作一致的丢掉嘴中竹管,极快的攀上货船,取出各自腰间、背后的武器。
傅长晖亦持剑下场,他家王爷不惜以身涉险也要去半山驿的原因,他也清楚得很!
到底还是傅鸿飞行动更当机立断,掷出飞镖稳准狠的划破魏宗武的小腿。
闷哼一声,魏宗武当即跪倒,伤处血流不止。
想走?腿不要了?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