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指看见这魔草，也是十分感慨道：“听闻魔界几乎寸草不生，没想到却能养育出这样功效的魔草。”

黎苏轻轻一笑道：“魔界现在，已经不是古书所记载的样子了。”

“那是什么样子！快讲给我们听！”弟子们一听，便都像听到了谷粒声的小鸡，一窝蜂围了过来，想听黎苏讲。

药指也十分好奇魔界现在是个什么样，他乐呵呵道：“既不是古书所描述的样子，那老夫也很好奇，魔界是不是存在着古书也未记载的魔草呢？”

“古书记载甚少，也许有一天，师叔有机会去魔界一览，便能窥得魔草全貌了，但是现在得先麻烦师叔和各位师兄师姐帮忙用这续魂草将无虞弟弟的神魂补齐。”

黎苏指了指顾盼儿怀里的魔草，百草峰几名亲传弟子皆立马信誓旦旦道：“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药指却是有些惊讶，黎苏竟是说他亲自去魔界看，人魔之间可不仅隔了一道魔渊，人魔隔阂，存在千年，见到彼此都要战个不休，真能那么一天么。

但这话出自黎苏之口，定又不是无稽之谈，道让他又惊又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定会亲身去。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不是考究这话，而是帮那被青阳子所伤的小孩修补神魂，药指领了几名大弟子打下手，便去安放无虞的洞府为他修补神魂了。

顾盼儿一直守在洞外，一向神情淡漠的她此刻却是面色发白，焦躁难安，黎苏知道现在安慰她也没什么用，只是静静陪着她守在外面。

没等多久，药指就出来了，顾盼儿立刻就急步上前问道：“真人，无虞他……他神魂怎么样了。”

药指舒然一笑道：“续魂草果真如古书所写，是世间修补神魂最佳药草，加上你及时保护了他的魂魄和肉身，续魂草一融进他体内，便将生魂点燃了。”

“太好了。”顾盼儿说完这句话，竟觉得压在心头的那份重如大山的沉痛感忽地就烟消云散而去。

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脚下发软，一时之间她竟迈不开步进那洞府。

黎苏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搀扶了她一把。

“你也是辛苦了。”药指安慰她道，之前她自己金丹皆碎，还能在青阳子追杀令下，一路护着萧无虞逃到苍穹山，又下魔渊去寻续魂草，这种魄力，世间能有几人能做到。

顾盼儿泪水无法控制地落下，她发颤道：“比起无虞所受的痛苦，这些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

那可是青火，痛入骨髓，可无虞至死连一句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

黎苏有些不忍心为她擦擦泪水道：“我扶你进去。”

洞府的弟子见黎苏二人进来，便纷纷都退出来了，萧无虞卷曲的睫毛依旧盖着眸子，但胸膛已经有了起伏的呼吸之状，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黎苏扶着顾盼儿坐到萧无虞床边，为了不打扰萧无虞休息，也退了出去。

顾盼儿坐在床边，握着萧无虞瘦弱的手，之前在青阳山好不容易长了些肉，随着岁月的消磨，如今他又变成了那副纤瘦的模样。

几年过去了，若是没有替她受下那一掌，他这时候本该个子也拔高了，应该是个小男子汉了。

见他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手指落在他的腕间脉搏，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生怕这又是一个她的梦，她忍不住轻轻唤了声：“无虞，我回来了。”

手指传来一道细微的抖动，顾盼儿心中一颤，只见萧无虞睫毛抖了下，随后眼皮半睁开，有些茫然地看着洞府。

等他目光落到顾盼儿身上，便微微发亮了起来，他想张口，却发现喉咙很干，干得他说不出话。

“无虞。”

顾盼儿声音发抖，怔怔地望着那双她日思夜想的明亮眸子，泪水又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萧无虞一见到眼前之人落下眼泪，他便忍不住要抬手去替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手抬不起来，没有半分力气。

他只得忍着喉间干渴，哑声道：“姐姐，不要哭。”

听到萧无虞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顾盼儿擦掉泪水，赶忙去为他倒来一杯清水，将他半扶靠在斜枕上，一点点为他喝下。

喝了清水萧无虞看起来面色舒缓了许多，身子也恢复了点气力，他眼眸一弯，偷偷看了一眼泪花还点缀在凤眸边缘的顾盼儿，忍不住试探性问道：“姐姐，你是仙女吗？”

话音一出，顾盼儿凤眸里的微光颤动了一下，萧无虞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他……

她低声回道：“不是，我现在，只是个凡人。”

见顾盼儿有些发怔，萧无虞眉眼一弯便夸道：“我没有见过像姐姐这么好看的凡人。”

“是么？”顾盼儿应道。

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这样也好，他也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和痛苦的瞬间，只是他还是这副样子，一见她，就总要夸这些有的没的，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