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凌尽量安抚路子封的情绪道:“小弟弟别怕,我就是走错门了,走错门了。”
路子封没有挑破他的谎言,看着他退出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就见他房门口,那个偷偷进入他房间的酒凌,被粉衣的梅灵训。梅灵训人的样子也带着三分笑意,路子封远远地看着,就见梅灵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什么,还不去后院研药草?”梅灵冷笑道。
路子封仰头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等了一年的男人,他发现这男人在训他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恼他,而是在恼自己。但是这个发现并没有让路子封心情好一点,他低下头,默默的离开了。
酒凌在一旁看着,直到路子封走远了,酒凌才凑上前道:“这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梅灵看着他坡脚的样子,不觉有些不悦。
“我总觉得你俩这样相处下去不是办法,他是个硬骨头,不像你一样凡是总能绕个弯子自己消化了,我觉得你要不与他明说了。”酒凌提议道。
“明说什么?明说我盼着他死?”
偷偷躲在墙角的路子封闻言,只觉从头凉到脚。
他本以为,梅灵是对他有爱意的,他本以为,梅灵对他这般冷嘲热讽,是在碍于他们都是男子,又是再讨厌他坡脚,毕竟看梅灵的穿着,他定是大家庭里出来的,他那样的豪门家庭,肯定也容不下一个坡子,就连做个玩物,都会被他们那圈子里的人耻笑的吧。
他总以为是这些理由横在他们中间。
他从未想过,梅灵是想要他死的。
路子封自此便真的冷了下来,看梅灵的眼神也没了那般小心翼翼,也没有了试探和希冀,夜里他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想,就算是来要他的命的,他也要搏一搏,他握紧了从药堂偷出来的小刀,准备着给那个爬上他床的男人致命的一击,然而他等了一夜,什么都没有等到。
天亮的时候,他下床,发现自己的脚不坡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欢天喜地的去找梅灵,去与他好好说一些感谢的话,想看看他是否会高兴,想确定梅灵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昨日他偷偷听到的那句“明说我盼着他死”,深深地刺痛了路子封。路子封坐在床边,也不知做了多久,只听到门外传来梅灵的声音,他还在跟他身边那个男子争吵,在说他带来的男人没用。
是了,或许在梅灵眼里,所有人都很没用吧。
路子封没有声张,他默默地走出门,门外角落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知道梅灵在观察他,路子封紧咬牙关,做出一副坡脚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待到路子封走过去,酒凌才小声道。
梅灵疑惑地看着那个背影,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讥讽酒凌。
“可能是路子封体质特殊,这一世就该坡脚。”酒凌自己给自己找了理由,默默地等着梅灵的冷嘲热讽。
谁知道梅灵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路子封的背影看了许久,半晌笑了笑,便道:“走了。”
“啊?去哪?”酒凌没反应过来。
“还能去哪,当然回乱葬岗了。”梅灵催促道。
“就这么走了?”酒凌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去马厩牵马。
梅灵与方大夫在药堂门口道别,深秋太阳高照,酒凌寻了个阴凉地躲了下刺眼的太阳,就见梅灵明明与那方大夫告别完了,还站在门口不走。
他正要上前催促,就听到方大夫又道:“许是今日药材多,他还没有出来,不如老夫进去叫他,路公子且在此处等等。”
梅灵笑了两声道:“连你都看得出我在等他,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见我罢了。算了,正要也好,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公子,如此,来年再见。”方大夫送别道。
第二年刚刚入秋,梅灵又准时到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方家的药堂看到路子封。方大夫一脸歉意地迎了梅灵的药材,也不知这些名贵药材是退给他还是就装不知道的收下。
梅灵在前堂坐了一会儿,见没有等到路子封起身要去后院,方大夫这才得了空跟了上去。
“他已经走了,去年路子封前脚刚走,第二日一早他便留书离开了。”方大夫道。
“留书?他写了什么?”梅灵问。
“只说他想回家去看看。”方大夫道。
“他这一看可够久的。”梅灵虽然这样说,却也知道路子封不会再回来了。
自此之后,梅灵再也没有去过方家药堂。
乱葬岗上春去秋来,酒凌照例送来了药材,被梅灵嫌弃没地方放,又让酒凌扔出去。酒凌这次偷得东西里,有皇宫里偷来的天山雪莲,一路追捕酒凌的人顺路就查到了乱葬岗,就在酒凌还在跟梅灵拉扯的时候,乱葬岗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
梅灵说酒凌办事怎么这般不利索,酒凌也顾不得反驳,急忙出去自首,生怕这群没长眼的官兵损毁了这破茅草屋,真的惹怒了梅灵。可官兵哪里会知道他所想,见酒凌一出来,手上还拿着他从宫里偷出来的天山雪莲,他就立刻令人放箭。
箭矢如雨,铺天盖地的向茅草屋射来。
梅灵自然不开心的很,出门就要去赶人,只见一个瘦弱的黑影一把扑倒了他,一团温热的气息迎满梅灵鼻腔,那是血的气味。
路子封紧紧的皱着眉,不管没了怎么让他放开,他都不曾挪动一步。
他死死的盯着梅灵,盯着这张好看又嘲讽的脸。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梅灵抱在怀里,任由箭矢落在他身上。
“放开。”梅灵急道。
他不放。
“放开!”
梅灵这样生气,还是从撞见他那日割腕来第一次。
“放开!”
这张嘴好吵,路子封神识有些模糊,不知道用自己的嘴能不能堵上他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