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是毁了九幽。”广然太清楚明云在想什么了,说来也奇怪,他曾经一度觉得自己看不同他,所以才会失去了路子封,但如今明云这样跟他说话,广然突然就很清楚,明云是怕梅灵惹出不该有的乱子,让天界来找茬。
尤其是在明云要自立门户,要让九幽脱离天界管治,真的实行六道法度的时候。
明云捏紧了广然,广然从未想过,这瘦的跟弱鸡一样的冥王,能有这么大力气。广然自然也不能泄了气,只道:“放手。”
空中传来隆隆巨响,瞬间黄沙就像是突然失去了风力,静止了下来。
梅灵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战神浩渊。
浩渊被路子封照顾的很好,他沉睡在枉死城下,曾经有龙脉将养,如今有万鬼驻守。他身上的血迹还如当年万神窟战死时那样红,好像这一瞬,就让梅灵看到了鬼族口中的万神窟一役。
梅灵说不清对浩渊是种什么感情。
虽然在梦境中见过那片竹林,见过路子封的记忆,见过浩渊的样貌,可如今看到真正的浩渊,那些嫉妒化作了一种很沉重的情绪。
那情绪让梅灵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路子封的。
那情绪那样浓,他说不出什么,若说一定有什么,那便是“尊严”。
“先生蒙你捡回,赐予一半血脉,如今先生亡故,我想换回先生,便在你身上取一些血水,以此为筹,以西方秘法为术,重聚先生,你若还有一丝神识,便佑我能再见先生一面。若能完成此愿,我必回穷尽我能,助你归来。”
言罢,梅灵以梅枝为引,扎进了浩渊的心脏。
梅枝瞬间开出朵朵花骨朵,梅灵见状喜极而泣。
枉死城外的黄沙,纷纷落地。就像是从未如刚才那般飘散过一样。广然和明云见风停了,也向枉死城方向而去,遥遥地就见梅灵从枉死城走了出来。
“怎样。”广然见梅灵脚步轻浮,似乎十分疲惫,拉了他一把。
“去找那个夜叉,一切可成。”梅灵道。
明云看着那两个人。
梅灵默默的将护在手里的梅花枝攥紧。
“你在枉死城找到了什么?”明云问。
“我找什么与你何干?”梅灵冷笑道。
“那日你捏碎我眼,应该能看到些许前尘过往。但你寿命尚浅,应该没有前尘,所以当日我也便没有在意,只是你后来种种,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捏碎我眼后,到底看到了什么。”明云问。
原来是明云的眼睛,让他看到那些过往。
梅灵本以为是他太过思念路子封,所以才会梦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他和路子封一起去过枉死城,他曾经看到过自己身死。看到路子封为了救他,由轮回境重新回到过去时光。
他以为,那是倘若他们选了另一条路,会看到的景象。
原来真的不是梦。
梅灵一时间,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
他的先生,心里是有他的。
他的先生,其实只有他。
“冥王大人都亲口说了,我既然没有过往,那又能看到什么。看到冥王大人曾经的屈辱过去吗?还是看到冥王大人忍辱负重,终有今日曙光?”梅灵讥讽道,“我不过是想到那城是我家先生曾经庇佑的城,想怀念一下先生罢了。”
明云对于梅灵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让开。”广然冷声道。
“我让你让开。”广然看向明云。
梅灵因强行开启路子封曾经布下的结界耗损太过严重,二人刚到白帝城,梅灵便晕了过去。广然背起梅灵回了乱葬岗,一切安顿好之后,又在乱葬岗喊来了狼族的小辈,让他们去找夜叉族的酒凌。
此时的酒凌还在游戏人间,顺带寻找夜叉族公主相关的遗物。
他在一处凡间荒山,看到了明云封在那里的青芒剑。那剑凡人本是看不到的,想来是明云所做,可酒凌就是看这个冥王不顺眼,便顺手把明云设下的障眼法去了。
做完此事,他高高兴兴的下了山,就见到一名寻仙问道的小道士。小道士见他穿的破破烂烂,又是在山上跑下来的,怕他扰民,便一路跟着他,请他吃喝。
酒凌在山脚下蹭了这小道士三顿饭,觉得过意不去,于是道:“你在此处上山,就是我见到我的那座山,那山上有一把名剑,有了他你就可横行江湖,修仙么?事半功倍。”
小道士也没放在心上,只将这话当做酒凌的醉眼醉语,但为了复合酒凌,又问:“这么厉害的剑,就没有主人吗?”
“苍山派自己不争气,山头都荒了,徒留一把剑也没有用。。”酒凌想了想道。
小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那荒山叫做苍山,镇山的法宝是山上那把剑。
后来,小道士云游四方,去过很多地方又见过酒凌一次。那时他已经是满头白发,酒凌依旧是他初下山时见到的那副模样,他又给酒凌买过一次酒,酒凌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
那一别之后,他突然就想到了二人第一次相见的山脚下,想着到了自己这年纪,不如也开山立派,便上了那荒山。因幼时记得酒凌提过那山叫苍山,所以他的门派便叫做苍山派。
小道士想,有那样一位得道高人指点过的山头,将来肯定会发扬光大的。
另一边,酒凌被小道士请了几日酒,有一日夜起醒来,就看到一双金灿灿的狼眸盯着他看,吓得他尿意全无,跟着那灰狼崽子去了白帝城的乱葬岗。
酒凌也没问梅灵怎么又变了主意,但见梅灵将路子封的骨血都弄来了,不禁啧啧称奇,问他能不能再搞点夜叉族公主的血。
梅灵靠在床边笑道:“若是先生真能回来,我必然告诉你去何处找你族公主骨血。”
酒凌笑他道:“你不会是将那个鬼族给吃了,便习得了他的占卜之法吧。怎的能说的这般肯定。”
“不想知道那就算了。”梅灵也不理他。
“想想想,”酒凌赶紧道,“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