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祸害已除,剩下的只能防患于未然,只是安哥年纪还小,读书明理自然会有父亲先生教导,可是说到辨别人心,防不胜防。
可若是一味的保护躲避,只会让隐藏的祸患愈发猖狂。
“母亲先回屋好好歇息,这一日受了不少惊吓,这个家以后还要靠母亲操劳,安哥儿也要指望母亲教导,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李心柔握着魏氏的手,魏氏自然知道女儿怕是有话要同安哥儿说,现下自己已是无力支撑,只可怜两个孩儿,年纪轻轻便要承受这样的担子。
出了这样的事,做女儿的却要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要镇定,自己如今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护着安哥儿了。
“春桃夏荷扶母亲回房歇息,请郎中来为母亲好好瞧瞧。”魏氏轻拍了女儿几下手背,浑身瘫软着被春桃夏荷架扶着出去了。
“清风,去把安哥儿叫来!”
李心柔端起清风送来的满天星黑釉茶盏,青黑色的茶盏点缀着如同盛夏繁星般幽蓝的纹路,再配着清澄色的茶水,煞是好看。
李心柔静静的垂着眼望向茶盏里的密云龙团茶,只淡淡吩咐道:“让安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在廊下候着。”
清风应声出去,李心柔还只望着茶盏愣神,这密云龙是祖父素日爱喝的,先帝厚爱,每每到了上贡茶的时节,都厚赏与祖父,这密云龙茶香清纯,回味甘爽,最是清心静气。
除了这些,李家屋里屋外,大大小小,先帝赏赐之物何止百件……
祖父在天之灵或许不是没想过李家会有败落之时,在或许……父亲不甚懂得为官之道,祖父内心实则是欣慰的,不然祖父也不会费尽心力让父亲进了御史台,实为谏官却是最能明哲保身的地方。
李心柔端着茶盏的手收紧了些,可惜李家荣宠太盛……如今明哲保身怕也是徒劳无功,仅仅是小心谨慎都只怕不够。
李家现如今可谓是如履薄冰……安哥虽年幼,但是也该是让他明白他才是李家的今后……
明月瞧着清风牵着小公子的手踏入门槛,眼神示意着安哥自己去里屋,拉着清风候在外面。
安哥转过身眼泪汪汪的看向清风,看着清风垂着眼看地,只好转转身去看明月,明月只没好气的笑着说:“公子快去吧!小姐是公子的亲姐姐,只有为公子着想的份儿。”
安哥嘟囔着嘴不发一语,忽听见里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声——“安哥,过来!”,便吓得哆哆嗦嗦,也不敢不走,只得踱着步走进里屋。
李心柔瞧着安哥畏畏缩缩的样子,既好气又好笑,倒又生了些心疼。
想到平日里,母亲因着弟弟身子弱就极宠爱他,父亲本就不指望他有多少出息,只偶尔教导,又因着自己与弟弟年纪差的大了些,每每都是自己对弟弟耳提面命,反倒自己更像他的生身父母。
安哥出生时祖父已经不在了,李心柔对这个刚出生的弟弟心里是存了些愧疚在心里的,所以越发的对他严苛些。
她知道玉不琢不成器,更别提达官显贵家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的一生本来就有太多诱惑和陷阱,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底下的安哥尚不知阿姐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阿姐的眉头愈发紧皱,脸色愈加暗沉,便深觉不妙。
‘扑通’一声——便结结实实跪在暗红色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上,急着哭道:“阿姐,我错了!”
李心柔瞧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弟弟,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牵起弟弟稚嫩的小手,扶他坐在软椅上,接着缓声问他:“你倒说说,你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