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从怀中取出剩下的钱,仔细的数了数然后来到屋内东墙边蹲下,从严丝合缝的土墙上小心翼翼的抠下一个大土块,漏出里面被掏空形成的小洞,里面有一小堆铜板和碎银子,还有三块银锭,一锭五两,一两价值一百钱,一钱价值一百铜板,所谓的一钱其实就是一块碎银子。这几块银锭是老猎人一辈子的家当,这些碎银子和铜板这是林生这两年攒的家当。
收拾完毕后,林生坐在桌子边,双手支着小脑袋看着桌子上的大瓶食香散,心里默默的想着:“加上这次的量,陆陆续续买回来的食香散已经快十几斤了,刀疤脸啊,这食香散香吗”?这十几斤的食相散全部进入了敏秀山刀疤脸的肚子中。林生将打到的猎物涂抹上食相散,将猎物赶进刀疤脸的领地范围,猎物就会葬送虎腹,没有一次意外,也就没有一次浪费。
林生从来没有放弃给爷爷报仇,从去年他偶然发现这食香散后,一个计划便慢慢的在他脑海形成。他已经整整观察了刀疤脸两年多了,八岁半的时候,他就凭借自己的独特能力入了深山找到了刀疤脸的老巢,每次进山都会去观察刀疤脸,它的捕食方式,它的脾气秉性,它的各种习惯。林生在半年前发现刀疤脸居然还有个死对头,一头体型巨大充满暴戾的黑熊,林生不止一次见过两头畜生大打出手,各有胜负。原来这狮子的脸是被这黑熊抓伤的。而且最近这黑熊的身边跟着一头蹒跚学步的小黑熊。林生感觉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心里恶狠狠地说道:“刀疤畜生,吃了我那么多抹着食香散的鹿和羊,这次换熊崽子给你尝尝鲜”。这些东西没人教过林生,可他仿佛天生就会。
忽然门外有人喊道:“林生,是你回来了吗?”。林生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哆嗦,他听出了这是虎子的声音,便收好瓶子走出了门。外边虎子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穿着轻薄凉衫,左手提个陶罐,右手拿着吃了一半的夏梨。看见林生出来,虎子咬着梨子,从陶罐中取出一个大大的夏梨递给林生含糊不清的说道:“看见你的门开着,我还以为进贼了,就喊了一声。”林生转身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破房子笑道:“我家就算老鼠进来,也得含泪搬家。”虎子也笑了,扬了扬手里的陶罐道:“今天天气热,水早早地喝完了,爹娘让我回来打水。”林生说道:“我回来烧了热水,你就在我这打吧。”
送走虎子林生看了看时间,末时五刻了。闲来无事,林生便决定去村长家借本书看,村长名叫赵士波,今年据说七十五岁高龄,虽已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耳清目明,是村里威望和学问最高的人。据说赵士波曾是北郡学府的教书先生,因年事已高加之思念故地,故于十年前独自返回了溪水村。赵士波返回村子两年后原村长过世,大家就一致推选赵士波为新村长。
拎着一块野山羊腌肉,林生向着村长家走去。村长家在村子南边的一片竹林旁边。是一幢素雅的二层竹楼。远远的林生就看见村长在二楼窗户边上的桌子上写着什么,林生走近喊了一声:“村长我能上来吗。”村长醇厚的声音响起:“上来吧,门没锁。”走进院子,院子中的菜圃已是硕果累累,种类繁多。
林生径直上了二楼,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村长下午好。”村长笑呵呵的放下笔说道:“小林生你又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啊。”村长不仅是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就连附近的村子也慕名前来。村长教他们读书识字,也教他们仁义礼智。村长又说到:“林生你很聪明,这一群孩子中,你和洛城最有悟性,将来肯定大有出息。”林生开心的笑了笑,这不是他头一次听村长说了,他以为村长对每个孩子都这样说过,可实际村长只对他一个人说过,至于虎子,在村长看来还小。
林生将肉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说道:“村长我今天来想借本书看。”村长抚须说道:“今天想看什么书啊?”“还是志怪传记吧”,林生很喜欢这类书,书中记载的各类奇异之地,仙人传说以及妖魔鬼怪都让他着迷。村长说道点点头走到书柜边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林生,林生接过一看,书名北郡记实录,美滋滋的就准备翻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按耐住看书的心情,给村长说了镇上说书人讲的那个故事。
村长听完后笑呵呵的说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林生聪慧听出弦外之音:“是那说书人编的?”村长点头:“是啊,凡人怎么可能距离神仙打架那么近,早被余波冲的尸骨无存了。”林生不由得赞叹道:“那说书人真厉害,一个假故事说的惟妙惟肖,让人身临其境,我都仿佛看见那仙人除妖之姿。”村长愣了一下,袖中的手动了动,好似恰了一个诀。
林生感觉一阵恍惚,仿佛看见村长更加的飘然出尘,神圣不可直视,好像书中的修士。林生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村长,只见村长和平时并无两样,还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温和慈祥的看着自己。林生拜别了村长走下了竹楼,村长站在窗口目送林生远去。最后村长看了一眼林生的右手腕处,淡淡说道:“我先发现的璞玉,有人想要捷足先登吗?”
毫不知情的林生正美滋滋的拿着书走在村中的小路上,看着草长莺飞林木成荫,又欢快的哼起了歌谣。
回到家,林生便洗了洗手,搬个小板凳在门口看起了书,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书中记载,北郡据可靠记载已经存在三千年有余,这期间有数不清的修士,或斩妖除魔,或遗迹探索,或闭关修炼,皆是波澜壮阔,让人荡气回肠。共同点是这些修士最终都走出了北郡,向着外边更为广阔的天地进行闯荡。林生在书中还看到了敏秀山的传说描写,传说当年有一位风姿绰约,举世无双的女子修士深入山中,最后不知所踪。林生看入迷了,一位位的修士事迹不断的冲击着林生的心神,他心神澎湃,恨不得自己也能成为谪仙,逍遥这人世间。
天色已至戌时初,林生看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书站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这时林生才感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好久了。走进屋子,林生点上油灯,从门口抱进柴火,生火做饭。
吃完后,林生又将一把小巧精致的猎刀磨了磨,这是十岁时他找白风叔定做的,白风用了最好的钢材亲自打造,削铁为泥是一点也不夸张。他准备明天进山去观察黑熊。他想今年的七月初七这天带着刀疤脸的脑袋给爷爷上坟,他有种预感,他马上就要离开溪水村并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他必须宰了那刀疤脸,他害怕等他下次回来,那畜生早已老死。
洗了洗脚,林生像往常一样拉开两床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