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朦朦亮,林生早早地起床,草草的吃了早饭,便将早已收拾好的野货背了起来,圆滚滚的包裹衬托的林生更加瘦小了,几条腊好的动物腿直戳戳的扎出了包裹外。
林生向上提了提包裹,锁好门后将钥匙压回石头下,便向着村东头走去。天已经大亮,家家户户的房顶都飘起了炊烟,小孩们在门口玩乐,汉子们则收拾着一会下地干活的农具。他们笑着和林生打招呼:“林生今天去镇上啊”“林生啊,你这打猎本事越来越好了,再过几年都能打野猪了”“对对对,野猪在镇上能卖大价钱,林生越来越棒了”“林生哥哥,回来一起去掏鸟窝,我昨天在村口的大树上看见了一个新鸟窝”,林生笑着一一回应,顺着坑坑洼洼的村中小路走向了赶车匠赵爷爷的门口。
远远的,林生就看见白爷爷正在给一匹黑色瘦马套上一架大大的马车,说是马车,其实就是一块门板按了四个轮子,然后在门板上围了一圈二尺高的木棒。
老人姓白,今年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灰色长衫,一头银灰色的短发,显得干练异常。老人远远的就看见了林生,朝他挥了挥手。
老人嗓门极大,十几步开外就说道:“小林生,今天又去镇上发财啊,你小子不愧是赵老哥养大的,这打猎本事越发俊俏了”。林生快步走到白老身边说道:“白爷爷早上好,今天又得麻烦你了”,白老听后摆了摆手笑道:“小林生你又见外了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小年纪就自力更生,我见着你就痛快,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在哪都是好样的,哈哈哈哈哈”。
那匹老马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仿佛耳朵疼。林生揉了揉耳朵苦笑着将包裹放在进车中,自己也爬了上去,上去看见车上已经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老人说道:“给我的孙子带的新鲜水果,路上帮我看着点。”
“出发“,坐上马车的白老一抖马鞭,虚空脆响,啪的一声,马车吱吱呀呀的走出了溪水村,向着村西边二十多公里外的城镇走去。
一路上,早已等在路边的其他村落进城之人看见马车驶来,远远的招手,白老一声喝令,马车稳稳的停在路边。庄稼汉子,乡村妇人,大包小包,拖儿带女,闹哄哄的上了车。
林生默默的朝角落挪了挪,抱着包裹警惕的盯着车上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他对面的一只大公鸡,大公鸡虽然被绑了翅膀和鸡爪,但那鲜红的鸡冠以及亮黄的鸡喙都说明它是在当打之年,林生又默默地向后挪了挪,白老转头看了看“小林生啊,别把我的车挤散架了”。
林生没理会白老的调侃,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白老摸了摸鼻子,对眼前矮壮汉子说道:“十铜板一个人,不能再低了,何况还得拉你这袋子西瓜不是吗”,那汉子挠了挠后脑勺,对着妇人说,“你回去吧,下次我们专门去镇上逛逛,今天我一个人去卖瓜,听王二说,镇上都是有钱人,一个瓜能卖十个铜板哩”,妇人点点头走了。
马车也走了,闹哄哄的聊天声,盖过了马车的吱呀声。
接近中午,城镇遥遥在望,那巍峨的城墙上爬满了绿苔。林生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可每次看见这绵延肃穆的城墙难免心潮澎湃,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希望自己将来能在这安家立户,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马车又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车上的人们停止了说话,有的挠头,有的搓手,有的一遍遍检查自己的货物,神态皆不同,又皆心生胆怯。
随着越来越接近城镇,坑坑洼洼的小路也变成了平整宽阔的官道,官道用清水撒路,并排可行三架马车,真正达官贵人的马车。路上的人马也多了起来。进城的,出城的,人头攒动,车马并行,好一番热闹景象。
马车顺着人流来到了城门楼下,门口上方上书三四大字:栾城镇南。栾城镇四个出入口,林生他们走的是南门,也是正门。马车在接受了简单地入城检查后,便缓缓地进了镇子。
镇子青石铺路,路两边商铺林立,卖酒的飘香阁,客栈逸仙居,还有布纺油坊,杂货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铺子门口也有各种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烧饼,刚出锅的烧饼馒头”,“烀饼夹肉,香喷喷的烀饼夹肉唻”,“肉丝面,酸辣可口的肉丝面~”。
白老停住马车,扯着嗓门喊道,“到了,各位若是想坐返回的话得等到明天辰时,小老儿在这恭候各位”。人们纷纷摆手,来时是拿的瓜果蔬菜,鸡鸭鱼鹅,走的时候就拿的是黄灿灿的铜板了,以及答应自己婆娘的彩色丝线,丝麻布匹以及儿女的冰糖葫芦,糕点玩具,犒劳自己的一壶浊酒,美着呢!今晚连夜出城走着就回去了,不必坐车。白老笑了笑,仿佛早有所料“那我们就此别过,祝各位满载而归”。人们慢慢散去,融入了这偌大的城镇,林生瞥了一眼那只大公鸡,鸡冠耷拉了,仿佛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人走完后,白老先去买了两块烧饼,回来递给林生一块并说道:“下次给你买了啊”,林生接过烧饼说道:“下次我买烀饼夹肉。”白老吃着烧饼说道:“那敢情好,要不咱们后天再来一趟”,林生也咬了一口烧饼含糊不清道:“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