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理镇,距京城仅有六十里,又因早些年大肆开采煤矿的破坏,如今地面上坑坑洼洼,还随时面临着塌陷的风险。因此,昔日烜赫一时的鱼理镇如今人烟稀少,一片荒凉之色。别说是镇了,就说是村子也有些勉强,除驿站旁还有几户人家外,方圆十里,可谓是不见人烟。
薛平歌与陆荆,就是在这不见人烟的黄土里吃了几天的沙子。
“哥……哥哥……我的好哥哥,我要饿死了……”薛平歌倚靠在沙石包后面,有气无力的朝他哀嚎着。
陆荆则是专心致志的盯着土道上的动静,没空搭理她,只是随口敷衍道:“包裹里还有些干粮,你拿出来吃吧。”
薛平歌撇撇嘴,抱怨着:“一点味都没有,干巴巴的,跟吃沙子一样,我要吃大鱼大肉……”
陆荆及时打断了薛平歌的念叨:“任评事给的期限可只有五日,这都过去三日了,若是还没抓到逃犯,别说大鱼大肉了,不把我俩吊起来打就不错了。”
想到任评事,再想到他平日里的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薛平歌就不禁翻了个白眼,嘀咕着:“站着说话不腰疼……”
“行了,这话自己抱怨抱怨就得了,可不兴说出去,连累了师父可就不好了。”陆荆本想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这一看,实在是无从下手,悻悻的收回手,看着松散蓬乱的束发皱眉,“你也是小心点,可别让旁人看出女子的身份了……”
薛平歌与陆荆的师父,乃大理寺的仵作卢长风,一大把年纪了无儿无女,也无妻子照料。陆荆是他收留的孤儿,薛平歌则是他半路上捡的,家中又无妇人照看,幸好捡到时已经很大了,干脆把她认作男孩养着。大些两人便跟着卢长风一同验尸,后来也跟着卢长风一道进了大理寺担任捕快,不过可比寻常捕快要忙多了,又是当捕快还要验尸的。按任评事的说法,验完尸就直接去抓人了,大大节省了效率,因此,给他俩的期限总比旁人少。
薛平歌也不管,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而是反问他:“我都三日没洗澡了,这一身乱糟糟的,再看这脸,糊成什么样了,你觉得看的出来吗?”
陆荆:……
好吧,还真是,他自个都觉得自己身上臭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薛平歌想着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她提议:“要不我们主动出击?”
陆荆眼皮都未掀一下,“怎么个主动出击?”
“当然是直接去找人啊,前面那个驿站,是方圆十里唯一能吃饭的地方了,他躲了这么些天还没见到有人来抓他,必然会放松警惕,说不定就敢大摇大摆的去吃饭呢。”
薛平歌说的不无道理,但陆荆还是不同意:“我们俩这样去,必然会引起怀疑。”
“唔……”薛平歌沉默了会,才缓缓道:“哥哥,实话实说,我俩现在的打扮就跟乞丐一样……”
他们只是听命于大理寺的捕快,并没有大理寺的官服,平时都是穿便衣进行抓捕。
陆荆低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羞耻,好吧,确实跟乞丐一样。
其实薛平歌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但又不好说出来,她真的饿的不行了,提议去驿站,更重要的是想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人生在世,不过一个“吃”字罢了。
这个驿站用饭的大堂是露天的,只见着小二在忙碌,薛平歌悄悄打量一番,马厩里只拴着一匹懒洋洋的老马,后面或许还联通着鸡舍,隔壁就是露天的厨房,一旁的驿站也是破破烂烂的,看样子随时面临着倒塌的风险。
薛平歌拉着陆荆默默选了一个离驿站最外的桌子坐下。
小二早就看见了这从黄土中走来的身影,端来了两碗热茶,招呼着:“你们是从津州来的?”
薛平歌捧着热茶喝了个见底才答道:“是啊,小哥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