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确是一个武者、
可却也是一个将军。
钱塘守将王敬之……
五十来许,多了一些白发,一身银甲,目光带着一些连顾余生也看不出来的色彩。
他就坐在后院院中。
雨很大。
可他似乎不曾察觉到一样,任由那雨水浸染了身躯。
顾余生想了下。
走入了雨幕中。
蓑衣不曾脱下。
斗笠依旧戴着。
他便坐在了王敬之的面前。
王敬之抬头,见得是顾余生似乎带着一些意外,连那目光也多了一些生气。
“许久不见了,五殿下……”
“是有些日子了。”
顾余生道:“差不多,有了二十多年了吧?”
“有二十五年了。”
新始三十年。
王敬之入得京都一趟,那一次于京都见得顾余生一次。
不过那时候的见面颇有些尴尬,正好见得了顾余生被人自青楼中驱逐扔出来的局面。
如今已是太元十五年……
算算时间,也的确是二十五年了、
“将军倒是没了往日的风采了。”
顾余生道。
王敬之没回答,只是看向了檐下那边的城隍神君:“神君说,昨夜入梦请得一先生救得钱塘,那先生便是殿下?”
“且算是吧。”
顾余生道:“只是在下已非是皇族之人了。”
“听说过一些事,只是有些意外,意外曾经的纨绔废材,如今倒是成了方外之人了。”
“这世间事,总会有所改变的。”
王敬之没再说什么、
伸手拿起面前的酒坛,可拿起来后愣了下又放下去。
恰逢此时有一坛酒出现在了面前。
他也没道谢。
径直接过便往着嘴里灌。
少顷便是一坛皆入了腹部,直到微醺,王敬之问了顾余生一个问题。
他说。
“先生觉得,在下错了吗?”
顾余生知道他问什么。
他问……
训斥了自己的儿子可是错?
他问……
杀了那妖,可是错?
顾余生没回答,因为这种问题谁都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若是妖为良妖,那便是对。
可妖为画皮而来,又有何对错可言?
……
妖王尚且没来。
他说……
三日之后便会入得钱塘,以便江之河祭炼钱塘百万之众。
而今为第二日。
也便是说,明日那妖王就会来。
这一夜。
顾余生住在了城隍中。
王敬之回了守将府……
这一夜。
城中百姓无人入眠,顾余生点了一盏烛火,拿出了那一截还没雕刻好的梅花木继续雕刻着。
小狐狸趴在了顾余生的腿上。
看着那摇曳的烛火。
看着头上那泥塑金身的城隍像。
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
“先生……”
“怎么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很绝望的样子?”
“十四娘能察觉出来?”
“我看到的。”
小丫头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光芒,有些很暗,有些很亮,很暗的那些人身上的气息很难闻,就好像死人一样,很臭……那些人就是这样子的。
不过先生就很好闻,也很亮呢,远远的我就能看到你了。”
“十四娘很特殊。”
“特殊?”
“嗯,天生慧眼,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便是我也没这个本事。”
顾余生道:“至于他们绝望,那是因为他们要死了。”
“为什么要死?活着不好吗?”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活,只是有人要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