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佛缓缓侧头，丝毫不在意滴血的断指，一道飘渺又充满疑惑的声音传出：
“陈让？你没死？”
“嘿嘿，杀不死你燃灯，小爷我才不赶着去见阎王！”
飞剑杀来的地方，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慢慢勾勒出来，并不高大，一袭黑袍，约么二十岁上下，面容清秀，站得如剑一般笔直。
“小子，你运气真好。”陈让看向周现，笑着调侃道。
“运气好？我今天不来爬山才是运气好！”
“这是谁？这个死佛点点手指就能杀人，他说要来杀佛，真的假的？不过刚刚那柄飞剑看着也蛮有实力的。”
周现忍不住看向刚刚被飞剑斩断的手指，眼睛顿时瞪大了。
掉在地下的断指不翼而飞，视线上移，古佛滴血的缺口处快速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点一点向前生长。
两秒之后，那根古铜色的手指恢复如初。
“一般手段杀不死他，他能重塑过去。”陈让瞥到了周现的目光，出声解释道。
重塑，过去？
周现只在小说里看到这两个名词组合在一起，他脑袋飞速转动，这似乎代表，他是杀不死的？
时间的长河滚滚向前，谁会没有过去呢？能够重塑过去，相当于篡改未来啊。
“完了，这么难缠，今天肯定要死在这了。”周现心中哀嚎一声。
“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只要剑足够锋利，没有斩不断的时间、因果。”
陈让挥手，古佛身侧的深蓝色长剑“叮”的一声，霎时间穿透了古铜色身躯，回到了陈让指尖，漂浮在半空。
这一套动作做完，陈让自我感觉良好，他看向周现，意味不言而明：
哥帅吗？
周现的脸彻底耷拉了下来，他心想：“小说里的剑修不都是不苟言笑、冷酷无比吗？这位……”
想归想，周现明白，他被困在此处许久，陈让千里递剑，杀穿古佛两次。
就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逃跑！
他不是傻子，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这个世界不像表面上那样正常，自己身上肯定也有不同寻常之处，否则无法解释之前的火焰，还有那本乳白色的古卷。
但现在，这个叫陈让的男人很明显是来帮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脱困，不要拖他的后腿！
周现猛地后撤一步，双腿蹬地，不顾凹凸不平的石路，尽力向后倒去。
陈让心领神会，赞许地看了周现一眼，指尖向前挥出：
“鲸落！”
深蓝色飞剑划破空间，杀至古佛面前，在空中划出的虚影，赫然是一只长鲸，展开双鳍，冲向剑尖所指。
悬浮在半空的佛影“轰”的一声，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流，以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迅速，扭转身躯，正面飞剑，伸出变成金色的右掌，毫不犹豫地抓向剑尖。
砰！
两股气流率先相撞，发出惊天响声。
接着，金色手掌和深蓝色飞剑撞击的瞬间，金属碰撞的尖锐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激起了空间的层层涟漪，涟漪撞击在树林和岩壁上，一时间地动山摇。
早在第一波相撞时，周现就因为准备不及，被狠狠地拍在洞窟的内壁上，狼狈地摔在地下。
他抬头，看见飞剑悬停在半空中，佛掌攥住剑尖，二者彼此角力，能量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周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决的结果，这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
“燃灯，你老了。”陈让保持着指尖挥出的姿势，轻松开口，看上去毫不费力。
古佛没有说话，除了被斩断指尖那一瞬间，有一些情绪波动，又恢复了先前古井不波的模样，只是笑容有所收敛，变成了幅度很小的微笑。
“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和尚，装什么装。”
“你以为这还是十年前吗？”
陈让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大喝一声，黑袍瞬间膨胀起来，空中析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环绕在他周围。
陈让神念一动，光点扑向长鲸虚影，形成一道道光环，向佛掌施加压力。
古佛的手臂愈加弯曲，深蓝色的剑尖穿透佛掌，向眉心逼近，锋利的剑气划在佛面，激起声响。
他快速抬起另一只手，挡在剑前，身躯在空中摇晃起来。
陈让指尖轻抖，剑气顿时加强，送出最后一道光点，也彻底送出这一剑。
剑锋划开佛掌，长鲸一往无前，撞破佛掌，顺势撞碎佛头，消失在天际。
躲在洞窟中的周现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不自觉瘫坐在地。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异常。
那个叫陈让的黑袍男在空中喘息，眼睛紧紧盯着头颅破碎的尸体，神色丝毫没有放松。
佛头破碎，化为光点，像萤火虫漂浮在半空。
接着，光点围绕着佛身，开始飞速旋转，彼此聚合，很快显现出一个虚拟的佛头的雏形，这次不再有光晕笼罩，周现看得真切，高顶，大耳，一张普普通通的男人脸，属于放到人海之中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
周现不由得感到绝望，刚刚那招虽然他看不明白，但从制造的动静来看，杀力比之前只强不弱。这个魔头，莫非真是杀不死的小强吗？
高空中的男人看向洞窟中的少年，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
“嘿，小子，接下来靠你了！”
周现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身影，他弱弱地指了指自己，神色相当难看。
“我？”
“那个，大哥您误会了，我只是来这参观的，参观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让挑了挑眉，忍不住笑道：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刚刚那道火柱我都看到了。还有那道杀招，就凭你这孱弱的身躯，能伤到燃灯，果真不愧是……”
男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了空气中。
“那团火焰，”周现喃喃道，“我不知道啊，就很突然，一团火在我心中烧起来了。那，那是很厉害的东西吗？”
“厉不厉害，要看在谁的手中。在你手中，杀杀小鬼还行，遇到他就歇菜了；在我手中嘛，”
陈让伸手握住飞剑，轻巧地颠了颠，故意停顿了一下，郑重说道：
“可以杀神！”
杀，神？
周现眼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