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琼华元君相交近千年,深知这位姐姐修行天资绝顶,行事极有远见,眼界见识都远在自己以之上,此时对她做事“不说对错”,不过是委婉说法。
那必定是错了,但两人千年交情,只是未说出来,免的伤了自己脸面而已。
而评价为“不妥”,却是错的太多,必须要点出来。
近千年相处,她对大师姐的远见无不叹服,当下也不敢多说,只虚心请教。
或者叫请罪也可。
“年余通窍,和林庆云交流片刻便掌握剑气化虹诀窍,初入炼神境又能和斩妄相抗,更能在你的追索下逃之夭夭。
看似修行天资略差一些,但这份强压下的韧性,这份道心磨炼,便是广寒祖师都有所不如。
而临走,还不忘为素裳留下蕴养神魂的宝物,虽然和宗门起了龌龊,却不忘宗门授法之恩,这种堂堂正正的心性,正是不可多得的长生种子。
有修行天资,有长生心性,这种弟子,修行界百年难遇,如何还要将其推给外人?
这样,得了他的踪迹后,你亲去告知他可放心回来,我琼华同意他重回宗门,还是真传弟子。
往事一切不究。”
琼华元君未对银月眉的处置多说,只淡淡说出这番话。
让自己元神修为的宫主,亲自通知一介炼神境小修,这应是姐姐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吧!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姐姐,余晋可是修了白骨观魔门功法,再重列门墙是否惹人非议?”
银月眉勉力争辩一句。
“学了便学了,那又如何,只要是我宗弟子,管他学什么外宗功法。
而且白骨观已经覆灭,魔门三教现在只有魔门两教,余晋便学了魔门功法,又和白骨观有什么牵涉?
若他能回来,正好为我宗多一部直通元神的秘传功法。”
她眼神虚虚落在前方,口中淡淡道:“他和一般弟子不同,更和一般妖族不同,几乎等同广寒祖师的天资,你不能以寻常妖族的目光对他。”
不能以寻常妖族目光对他?
琼华姐姐知道自己对妖族心有偏见!?
“可他闯的祸也太大了些。
不止放走万年寒蚿,还卷跑混沌元气池,更杀了方惜福,若不给玄阴教林晚一个交代,林晚怕是不会罢休。”
银月眉竭力为自己的处理诉说理由。
“冰魄珠已经成型,万年寒蚿在不在也无所谓。
至于混沌元气池,他拿走若能用上,重回宗门之后,也算增强宗门实力,若用不上,还不是要交回门内?
那个方惜福,胸无大志的酒色之徒,鼻涕一般的东西,也敢觊觎我宗真传弟子?
要我说,余晋杀的好,当机立断,还维护了我宗的颜面,不但不罚,还要奖励。”
奖励?
这么说,这件事自己完全做错了,从头到尾,全都错了!?
姐姐只是碍于脸面,没有当面责骂?
可是,这般心情,却比姐姐当面责骂还要难受几分!
银月眉鼻息紊乱,心内五味杂陈,此时又见琼华元君秀眉一挑,眉间透出一丝凛厉的杀意。
“至于玄阴教,林晚若不想罢休,便让她来寒玉峰,问一问本宫的六出神剑。”
这道杀意一闪而逝,顷刻又恢复一副温婉表情:“你通知余晋时,好好与他分说。
他只要答应回宗,不但位列本宗第六真传,平日修行由我亲自指导,宗门还会毫无条件将晴雪嫁他。
我这宫主为他主婚,还要遍邀四宗好友,将这场婚礼办的热闹风光,天下皆知。”
这样的优厚条件,等于自己的方略全部推翻,等于自己向这个毛头小子低头认错!?
银月眉心内苦涩,千年未曾波动的精致面容也破了功,显出尴尬之色。
“姐姐,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碧虚宗林落,余晋自离宗之日起,便和宗门再无关系。
他的身份已属碧虚宗,林落还在满世界寻他,咱们再插手,会不会......。”
“林落?
碧虚宗那条小龙?”
琼华元君皱眉,喃喃自语。
“有林道圣和蓬莱龙女撑腰,林落这小龙还真是个麻烦!
不过,想来这只是林落一时起意,她并不清楚余晋的修行天资。
而且,这又不是和林道圣约定,便是违了这协议,林落又能如何?
放手去寻余晋,到时若有什么纠纷,我出面和林道圣协商,碧虚秘传玉京十二音,我也很想见识一番呢!”
为了余晋,还有硬撼碧虚掌门林道圣的决心?
银月眉心脏跳了跳,垂目回道:“好的,姐姐。
当日追索半途,被林落带了五岳真形图打断,等打发她走后,在宗门北侧千里外,寻到一丝法力动用的痕迹。
由此推测余晋应该是北向进入了外海,后来发出悬赏,却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此时若要再寻,却还要重新在北海着力。”
琼华元君颦眉。
“云台宫两人还在争斗不休,寻找余晋却不好出力。
既然如此,本宫出海一趟,与这两人讲讲道理,让他们放下纠葛,心怀放开。
元神长生之辈,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死我活,平白惹人耻笑!”
她挑眉说道。
一宗之主口中的讲道理,自然不是空口白话,而是用剑,用道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