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飞听着外头越发急促的落雨声,有些担心,随手扔了笔:“这雨势来的急,阿柔怕是没带伞,我们一起去接她吧,正好我也画的差不多了。”
她说着将方才画的草纸抽出,起身递给了祁颂:“戎夷族多以骑兵致胜,是以弓弩刚好能够削弱他们的进攻主力。但寻常弓弩体量颇大,未必适宜城战。所以我想,若是改换弩机和箭镞的用料,是否能将其做的精巧些?”
祁颂接过图纸,思量片刻:“你的想法不错,可如此一来,望山的角度与镞簇距长恐怕都要改变。”
“这正是我担忧之处。”
裴若飞走出营房,拿过搁在廊下的油纸伞撑开,侧身将祁颂笼进伞下,“改换用料事小,可若是涉及重制弓弩制式,便要上奏陛下了。”
祁颂将图纸收进衣袖,接过伞柄:“你如今可是裕王妃了,有裕王殿下相助,此事应当不难。”
裴若飞却是摇头:“殿下向来不理朝政,若因我贸然插手军备之事,怕是会引起陛下不满,还是不要将他牵扯进来了。更何况,即便成了婚,我也还是我。”
祁颂不动声色地倾了伞,确保裴若飞半点也淋不到雨,无声笑了笑:“是,我们家沅娘是何许人也,自然不需要倚仗他人。”
“这还差不多。”
伞面倾斜,上头滑落了些雨水溅在脚边湿了裙摆。裴若飞抬头看去,连忙将祁颂拉近了些:“你别站那么远,都淋湿了。”
楚行舟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王妃娘娘和一陌生男子同撑一把伞不说,还挨得那样近。
他仔细瞧了片刻,终于在裴若飞伸手拉人时再沉不住气,快步上前:“王妃娘娘!”
裴若飞闻声回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楚总领?你怎么来了,可是殿下有事?”
楚行舟一路策马赶来,浑身都淋了个透,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回王妃娘娘,王爷见雨势突然,命属下备了马车过来,接娘娘回府。”
裴若飞心觉奇怪:“可是,本将军今日不回府。”
楚行舟一愣:“什,什么?”
王妃娘娘竟这般厌弃王爷,见了这小白脸,连王府都不回了!
他情愿是自己听错了,偏他家王妃娘娘还未意识到事态严重,掏出一方手帕递到了他面前:“你一路赶过来必是淋坏了,快拿着擦擦,本将军让人去给你备身干净衣裳。”
楚行舟盯着面前绣着海棠花的锦帕,手抖如筛糠。
他若是接了王妃娘娘的帕子,这双手便别想要了!
“多谢娘娘关怀。”楚行舟后退半步,吓得头也不敢抬,“娘娘,王爷吩咐了,让属下务必接娘娘平安回府……”
裴若飞叹气,将手帕塞到他手里:“那你去回了殿下,营中军务繁忙,本将军抽不开身。不止今日,明日、后日——本将军都不会回王府,就不劳烦殿下挂心了。”
楚行舟这会儿半点也不觉得春雨寒凉了:“这……”
“楚总领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妨碍军务吗?”裴若飞语气冷了几分,“本将军耐心有限,殿下若是有事,让他亲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