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办完了差，楚行舟回到马车上，不甚放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王爷为何要为准王妃出头？”

男人端坐在马车内，穿着一身湛蓝云锦蟒袍，阳光透过帘隙照进来，映得那衣裳波光粼粼。霍离拂袖端起茶盏，淡声道：“你也说了她是准王妃，若是任人非议，岂非践踏本王的脸面。”

楚行舟还是不明白：“可是裴将军在朝乾宫跪了三日，就为了请陛下收回成命。她这般不要命地抗旨拒婚，又何曾顾全过王爷的名声。”

霍离饮了口茶，良久才说：“她若是寻常女子，也不会有如今的裴将军了。”

是夜，寿安宫。

“瞧瞧这膝盖伤成什么样了……”

太后心疼得入鬓长眉都拧在了一起，作势便要落泪：“沅娘啊沅娘，你如今是愈发有主意了，连抗旨的事都做的出啊！若不是哀家遣人将你抬回来，你怕是要将这腿跪断了！”

裴若飞坐在榻边，裤腿卷到了膝上，露出两片骇人的黑紫：“我这双腿生来便是上阵杀敌的，若要我嫁人，做什么王妃，倒不如断了。”

“呸！不许说这晦气的话！”太后气的厉害，染了蔻丹的手指抚着心口，“承年是哀家与先帝最疼爱的，他素来不争不抢，安分守己，性子也安静纯良，左不过一介贤王罢了。你皇舅此番赐婚，虽有私心，却也不算委屈了你啊。”

裴若飞低头把玩着腰间银铃：“外祖母，您也知道裕王殿下是您与先帝爷的孩子，如此算来，他便也是阿沅的舅父，阿沅如何能嫁他？”

太后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亲上加亲才是好啊！正因为外祖母了解承年，才舍得让你嫁过去啊。放眼整个大襄，文臣迂腐怯懦，武将功不及你，除了承年，还有何等男儿能与你相配？何况，他也不过长你八岁，若是婚后他叫你受了委屈，你只管进宫来向外祖母告状，如此可好？”

纵使裴若飞心中千般不愿，闹到如今这般，也没了转圜的余地。太后疼惜外孙女，亲自将人从朝乾宫接了过来，若她再闹下去，这恃宠而骄的罪名便要坐实了。

……罢了，不过是多个王妃的名头。

她与那裕王殿下也不算素未谋面，只是她甚少上朝，只远远瞧见过几面。相貌倒是俊朗，至于品行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宫门早已下钥宵禁，裴若飞今日不便出宫回府，只得留在寿安宫偏殿过夜。

“你说说你，在戎夷受的伤还没好，回来又不管不顾地陪我跪了三日，还要不要命了？”

寝殿内，裴若飞神色认真地给姜柔的伤口换药，姜柔却像是不觉得痛，半点不在意身上的伤，面色凝重：“将军，自陛下登基以来，戎夷屡次来犯僵持不下。此次戎夷大败，您亲手取了那戎夷王的项上人头，分明是立了举世战功，说是载入史册也不为过，怎的陛下却要将您赐婚给裕王殿下？”

裴若飞眸光晦暗一瞬，低头收起药罐：“正因如此，大襄边安没了后顾之忧，我这个女将军，自然也就没有留在朝中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