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驰的汽车上,海南导游就考我路边牌子上的“疍”字怎么念?我说字读半面差不离,就念鸡蛋的蛋音,导游说恭喜这次让你给蒙对了。
这个字再往上古老点,写成“蜑”字,也读“dan”,差不多的意思。关于“疍家”的起源,其中一种说法来源于早前他们居住的舟楫外形酷似蛋壳漂浮于水面;另一种说法是因为这些水上人家长年累月生活在海上,像浮于海面的鸡蛋,所以被称为“疍民”。而疍家人自己则认为,他们常年与风浪搏斗,生命难以得到保障,如同蛋壳一般脆弱,故称为“疍家”,他们曾经是旧时代的贱民,备受欺凌,一生中生老病死都在船上渡过,终生也不得上岸。他们没有大船,无法远航,只能在近海捕鱼,渔港里也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退潮时,他们下笼下网,捕些鱼虾维持生计。
我们今天要寻访的就是这个特殊的群体,一探究竟中国现存最大的一个海上渔村。汽车停泊码头,我们信步来到海边,海风在身边环绕着,一股股浓烈的海腥味冲进鼻腔,并在鼻腔中炸开。这股气味穿过气管,沉进肺里,融入了血液中,尝试着让我去接纳这陌生的味道。
码头边停泊着几艘大型渔船,几个船家在忙碌着海产品,但大家的视线很快被远处蔚为壮观的海上渔村吸引了过去,心向往之却一水相隔,此时正好旁边有一条当地特有的贡多拉式样的小船在这边靠岸,便询问船家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下渔村,和疍家以10元每客的价格谈拢,我们渐渐驶近到这个似乎漂浮在海上的渔村。
疍家的房屋盖在汹涌澎拜的海上,是需要生根的,他们用一根根钢管深深扎进海底,形成一个个隔断,其上铺上木板加固,然后在上面搭建棚屋。一户一户紧挨着相互依存,圈着延绵了几里路,形成了挺有特色规模的现代渔村。和群居的陆上村庄一样,每个疍户都有自己的“院子”,就是在棚屋左右和下面用渔网隔开钢管的方形空间,以储存捕捞来的丰富海产。
疍家有的在从船上过鱼,有的在结网补网,疍家女在带着小孩,在拉绳上晾晒衣服,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在手机上翻看视频,旁边坐着的大黄狗在吐着舌头,不时在跳板上跑来跑去,这里老早就通上了水和电,看电视通网络一个没拉下,和陆地上的人家差别不大,“人皆大有,我亦小康”,海上疍户虽简陋却也福足。一个疍户总有一条或者两条甚至更多渔船停泊在家旁边,每条渔船上都挂上了鲜艳的国旗,洋溢着浓郁的爱国情怀。
不远处是起伏的海岛,奔腾的海浪,加上这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气,就是一幅生活情趣浓郁的水墨画。即便是不添颜色,用铅笔简单勾勒线条,也是一幅幅好的生活素描。疍家男人大多有一张黝黑的脸,在与大海浪的搏斗中尽显力量本色,女人特勤劳能吃苦,据说在渔港劳作的儋州渔婆,是“一条扁担养一家人”,那条扁担可使一家三餐可继,衣食无忧,创造家史传奇。她们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从从容容支撑着家。
也许,疍家的生活和陆地富裕的地区比较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回顾曾经的过往,疍家还是走在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曾几何时疍民备受欺凌,从元朝到清朝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部落,没有田地,以海为生。有司规定“疍民”不准上岸居住,不准读书识字,不准与岸上人家通婚,科举的名册中也从来没有“疍民”的名字。所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对他们通通封闭了。明代由于沿海及海上并未平定,有倭寇经常扰边,实行了海禁政策,这也使得“以海为田”的蛋家人的生存空间受到了很严重的压缩,再加上严重的渔业税收,豪绅的欺凌,使得疍家人的生存越发困难。清代康熙《新安县志》载:“粤东地方四民之外,另有一种名为蛋户,以船为家,以捕鱼为业…粤民视蛋户为卑贱之流,不容登岸。居住蛋户亦不敢与平民抗衡,畏威隐忍,局促舟中终身不获安居之乐。”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透过云层洒落在海面,大海犹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美丽动人。孩童追逐游戏,疍家织网修船,时光静谧且美好,还有永无止境的海浪声在叙说疍家的历史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