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黑,无风,燥热,四周静悄悄,只有一盏小黄油灯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散发着暗沉的微光。
屋外,陈树根一家子一言不发的吃着饭。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忽然砰的一声响起,声音不大,可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内却显得格外突兀。
却是一个年岁三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将碗放到了桌上,只见她沉闷闷的说道:“爹,咱们分家吧,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这个中年妇女叫张红萍,是陈选生的大嫂。
张红萍话音一落,立即就得到了旁边另一位年轻一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响应。
“爹”女子也望向陈树根,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陈选生的二嫂,李苹果。
陈树根一言不发的抽着旱烟,还没说话,他的婆娘牛春花就被气的一喘一喘的,啪的一声,手拍桌子,作势要破口大骂。
可还没张嘴,牛春花就被陈树根给制止住了。
陈家是个典型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
家里头的小事一般都是牛春花操心,大事则是陈树根敲定,此事显然不小。
陈树根不说话,又制止住了牛春花。
张红萍和李苹果眼巴巴的盯着陈树根,她两身旁,陈选生的大哥二哥,则是低下头,不敢看陈树根夫妇。
滴答滴答,这安静的环境不知道过去多久。
大莫是旱烟抽完了。
陈树根那犹如老树皮的脸皱的一团,嗡嗡开口道:“树大分支,分家自是应有之事,这事我答应了。”
“当家的……”牛春花刚想开口,就又被陈树根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悻悻的拍着桌子,以彰显自己的不满。
陈树根话音一落,四周压迫的气氛旋即消散不少。
“只是还不能现在就分家”陈树根补充道:“昨日之事闹得多大你们也知道,大队里里外外,人人都在关注。”
“我看谁敢!”
这是今晚陈选田第一次开口说话,这话他倒是说的不心虚。
不说陈树根这个大队长,衡水大队还有五个小队长,他陈选田就是其中一个,除此之外牛春花还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弟弟在另一个小队也颇有声望。
这样,谁敢笑话他们陈家?
“行了,显得你能。”
陈树根不悦说道:“现在分家不是啥好事,这样,等三个月,三月后再找族中的叔公。”
陈树根说着话,眼皮塌眯得盯着两位儿媳,其实他也知道,现在到了不分家不行的时候了。
前几年陈选生一家子不上工,两个儿媳就有意见,那会他还能将事情强压下去,但万事过犹不及,在接着压下去,怕压出仇人出来。
得到陈树根首允,张红萍、李苹果顿时松了口气,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她们今天其实只是想将是挑明,然后再慢慢磨,像磨铁柱一般,总有一日能成事,只是没想到,家公这回竟然这么痛快。
顿时张红萍两人心中的愤懑就消散了七八成,望向陈树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感激。
其实仔细回想,家中大小事,陈树根、牛春花也就在陈选生上失了公平,其他事可都是公公正正,而且家中日子,比外头,那是好的不止千分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