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学得很快,已经一年没有挨过周班头的鞭子。
不过周班头话语中的天生贱命可不是空口无凭。
他听码头的老人讲,在距离这里万里之外的虞国龙庭,将天下黎庶按照命骨重量分为五等命局。
最上等依次为仙、贵、官。
这些都是上上等的命局,出生就领先在起跑线上,非富即贵,命局又分为九品。
其次就是庶,最差当然就是贱。
命骨五钱以下的都是贱命,一辈子只能当牛马任人使唤,方平只有一钱三,牛马中的牛马,吗喽。
听说隔壁县有个三岁孩童被称出命骨三两六,官命五品!
当天就被听到风声的一个富足人家老爷收为义子,精心栽培之下真就高中进士,如今在虞国皇城里做大官,羡煞旁人。
相传更有天生仙命者,刚一出生地位甚至高于皇族。
当然,这些事情距离方平太过遥远。
他早就认命。
“多攒些银子,赎身脱贱籍,要是能买个宅子,娶个媳妇儿......此生足矣。”
他是贱命,但并不代表一定是贱籍,命局品与品之间是会浮动的,贱命一品也不比庶命要来得差。
夕阳西斜,天色渐暗。
码头终于迎来了收工放饭的时辰,一众码头长工呼朋唤友向着饭棚走去。
一天的风吹日晒,可不就是为了这顿饭。
朱家老爷在吃食上倒是并未有任何克扣,不仅有白米吃,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荤腥,都是干体力活的,不吃油水腿肚子都直哆嗦,哪儿还有力气干活。
说到底,朱家老爷并非心善,只是为了最大化保障自己的利益。
饭棚里放着两大锅米饭,还有几桶菜汤,除此之外,一大堆清水煮的鱼虾蟹被胡乱堆放在一边。
方平抱着脸盆,装好饭,直接坐在鱼蟹旁边胡吃海塞。
在码头上,鱼蟹被叫做鱼米,要多少有多少,比米还便宜,古代调料昂贵,不加葱姜去腥的情况下,滋味实在不怎样,而且鱼蟹肉少还没油水,码头上的长工都不爱吃。
方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远处周班头大马金刀的叉开腿坐在一条长凳上,正在跟几个长工大吹特吹。
“这命局共五等,各分九品,但也并非一成不变。”
“老子早年曾经在江南道的一个道观里给人修葺屋檐,那时候遇到个老道士,点石成金、织草成人,跟神仙一样,后来我听道观里的道士说,嘿,你猜怎么着?”
正在埋头猛吃的方平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那老道士早年的时候是庶命,后来才变成的仙命!”
一个老长工脱口而出:“不可能!”
命定不可改,这是虞国人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执念。
周班头瞥了一眼老长工:“那你可听过逆天改命?”
一众长工瞳孔张大。
这世间当真有人能逆天改命?
一旁的方平又埋下头,脑海中浮现出一株青翠欲滴的玉竹,如今已有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