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齐圣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不是桀骜不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而是作揖施礼受天庭封册,已经被打磨了心性,一心只想吟经向善的斗战胜佛。
画风突转,在极乐世界里静心打坐的孙齐圣忽地被拉到了天庭大殿中,琼楼玉宇,粉墙黛瓦,金碧辉煌,天庭的大殿当真是气派无比!
孙齐圣看着大殿中央一张金灿灿的大方桌上摆着一盘盘被分肢了的肉块,有头,有躯干,有四肢,有脖颈,有胸腔,有肝肠……
“这肉当真鲜美!”
“蟠桃金丹不过是增长一二十点寿元,怎么比得上这一口唐僧肉啊。”
手拿白瓷玉瓶的女人为了吃那些生肉不顾及形象,身上的一袭素衣已经被肉块的血渍染得殷红;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两只耳朵上戴着大大的金制圆环,嘴角上还沾着血渍,一只粗厚的手掌用力的摁着盘子,另一只手里按着一个金色钵盂去方桌上边剐肉;一个长的还算匀称的中年男人将沾血的玉如意砸在方桌上边,头埋的很低,头上的玉冠歪歪斜斜的,上面的宝珠已经垂下来粘到了方桌盘子里边的肉屑。
差不多有数十位看上去衣冠楚楚的人竟为了方桌上的那几盘生肉化身成了凶戾滔天的豺狼虎豹,粘稠的液体顺着桌角一直滴到金黄色的大地板上,一滩,两滩,再一滩。
呕——
孙齐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胸腔像被刀绞了一样痛,感觉心脏马上要从内向外爆炸开来。但是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又让他不断的屈身干呕,吐出唾液,吐出苦水,吐出胆汁。
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像是被血染了一样,一点一点的变红,变红,再变红,直至快要看不见。
身心俱疲,孙齐圣整一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模糊中有一个近四米的身影和方桌上吞食生肉的那群人打了起来,一杖掀翻了方桌。
“金身罗汉,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那些夺食的人显然很愤怒。
“猴哥,不要睡,只有你逃出去了,我们才有报仇再战的希望。”
孙齐圣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很快的拖住扛到了肩上。然后一个劲的跑,速度快的像是有人在揪他的头发,他感觉从发根处都有破风引起的刺痛。
好痛。
他的身上仿佛裹着一层粘稠的热液,但热液在疾风中很快的变冷,散温,凝固,孙齐圣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失温,他全身发冷,止不住的哆嗦。
真的好冷。
“大师兄,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那人的声音一直带着沙哑,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
兴许他说话就是这样,又或者说他也参加了打斗嘴里还有血水。
噗通!
冰冷刺骨的寒意更甚了,孙齐圣感觉整个人都被砸到了一盆冰水当中,身上到处都传来很强烈的刺痛。
是伤口吗?我也参与打斗了吗?
真的好痛,钻心刺骨!
孙齐圣感觉到呼吸很困难,他一直咳,一直咳,感觉有水不断的从嘴巴,鼻腔,耳洞里面灌。
我被那人丢到河里了!
我要被呛死了吗?
水真急啊!
画风一转,精神病院的诊疗室外边,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盘着头发,戴着一次性口罩的女人屏气凝神的注视着监控室里看到的一切,她的胸腔起伏的剧烈,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开始滋生出来几分狂热。
监控里的男人身上肌肉瞬间爆长了好几圈,全身通体棕红色的毛发仅在一息之间全部长出,竖起,硬化。
砸床,拆桌,锤门……
最后归于寂静,身体恢复原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
孙齐圣从诊疗室内的地板上边清醒过来,他整一个人被分不清楚是汗是水的液体打的浑身湿透,遍布密密麻麻细孔的破烂蓝白色条纹衬衫在被液体浸透之后色差更加明显。
呼呼……呼……
那个梦境还是那么真实,孙齐圣醒来之后整个人累得虚脱,只能勉强用双手撑着地板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哧啦——
有钥匙插到门锁里的声音。
咔嚓……吱嘎……
砰!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女医生手脚并用的打开了,上面还有着两个很深的拳头印,拳印指骨处血迹未干,显然就是孙齐圣锤出来的。
孙齐圣扭过头,凌乱的头发甩出几滴水渍溅在灰黑的水泥地板上,他整个人活像是水里刚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