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辜倒在一片泥水里,越下越大的雨,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自从用了詹姆斯给的药就开始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弱。
一早上醒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像是即将死去的老狗一样。
他不想留在家里,想要走的越远越好,把他们几个打发出门之后,他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看着桌子上自己昨天晚上写出来的那一整张纸。
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命,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不信命又不得不信,偷来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吴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拿起来桌子上吴斜给他准备的水杯,揣着那张纸离开了院子,看了看前面的路,扭头上山,走在山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远离这里,越远越好,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能是副作用越来越严重,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近视了好几百度一样,又一次踩空滑落下去,摔到旁边的树那里,吴辜仰着头喘着粗气。
身上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从地上爬起来,把脖子上挂着的水壶拿下来,里面的水一口气全部喝了。
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那张纸放进去之后挂到一边的树上,扶着树又喘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两步吴辜感觉自己的胸口猛的痛了一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看着手上鲜红的颜色,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强撑着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继续往前走,停停走走的,天上突然开始落下雨滴。
抬头看了一眼雨水就打湿了他的全身,用力闭眼睁开,眼前还是模糊的厉害,却又不敢停下来。
扶着树往前走,因为下雨变得湿滑的地开始出现打滑的情况,稍微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就会摔在地上。
身体里越来越多地方开始出现疼痛的感觉,终于又一次吐了一口血,眼前猛的一黑,整个人摔到泥里。
嘴里又是两口,这一次的血里带出来了几个血块,嘴里的血顺着嘴角向下混进头发丝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雨水打在脸上还挺疼。
模模糊糊的看了看天,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应该差不多了,身上也没有力气能够支持他继续走下去。
躺在泥水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凉,嗓子里突然开始感觉很痒,咳嗽了好一会儿,意识越来越模糊。
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希望下辈子自己能够健康一点,说起来挺遗憾的,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好好的看看他们,也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记住他们。
吴辜慢慢的闭上眼睛,雨水隔绝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意识消失之前,他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个光点正在靠近自己,心里想着不能被人发现,伸手还想往前爬一爬。
但是意识已经到了临界点,动不了了,只能有些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非常的长,长得像一个人的一辈子。
梦里他像是一个浮游在天地间的微生物一样在空中飘着,周围是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看起来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医院。
他并没有动,但是视角一点一点的跟随着那个跑过来的护士往里就看见几个大男人正挤在走廊里脸上都是着急的表情。
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那几个人是谁,虽然看起来要比他所认识的要年轻很多,但是谁又会认错自己的家人呢?
看起来还不是特别苍老的爷爷坐在旁边正在抽烟,那个护士招呼着让他出去抽老爷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看还很长就先出去了。
跟在他后面的,就是在那上下左右不停蹭的像是身上起了跳蚤一样的三叔,二叔和老爹就在走廊里坐着,二叔还安慰他说没事。
他在空中飘着,飘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天际,很快一个婴儿被抱了出来。
这和他印象中爷爷他们讲的,他们出生的情况很像,但是这一次出生的只有一个人,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是他哥。
自己就跟随着那个小婴儿飘着,不知道飘了多久,看他一点一点的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再到上学,然后一直到毕业。
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这一天他跟着他哥飘到了三叔家,看着那个背着刀的人,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那是假的,却又像是真的,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自己存在过一样,谁也不能证明这是否是真的。
之后他跟着一起去了七星鲁王宫,这里他并没有见到过,哦,也许见到我是很久以前的梦境吧。
从七星鲁王宫出来之后一直在到西沙海底墓,这些是他哥自己经历的,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外,看起来稀奇的很。
但是当他哥回去之后,印象中的自己回国并没有发生,他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自己的存在,从出生开始他就是一个人,没有所谓的兄弟。
看着他跟着老痒去了秦岭,之后就是长白山,格尔木。
在格尔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花了一阵却又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的,等到恢复正常的时候,前面也变得没有任何的破绽,看不出来到底有哪里奇怪的。
最后只能作罢,吴辜又看着他们进入塔木陀,然后是巴乃,新月饭店,张家古楼,然后是那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十年分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这种形态体验过所有的一路,就好像是一台放映机一样,放在自己面前去播放着。
随着思考的深入,自身的归属感越来越低,他逐渐开始觉得自己趋于透明状态,自己的存在好像在被一点一点的抹除。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慌乱想要试图挣脱面前的情况,却又怎么都做不到只能继续的跟随着他,时间开始消失,它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自我认知开始变得脆弱。
好像世界存在着一层透明玻璃玻璃的另一面所有人都看不到,只有他这里可以看到所有人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