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枝的目光落在燕王朱棣身上,既有对这位亲王威仪的敬畏,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与理解。
他嘴角缓缓勾起,发出一阵呵呵的低笑,那笑声里藏着无数未尽之言。
最终化作一句简单而诚恳的话语:“咱也不是那种人。”
燕王朱棣闻言,眼神微动,他转过身,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那渐渐沉下的天色。
窗外,晚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在预示着时间的流逝。
他轻轻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增枝闻言,连忙站起身来。
“殿下慢走,改日再聚。”
他边说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朱棣向门外走去。
在两人即将分别之际,朱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增枝。
“明日我带着那个僧人一同再来拜访,你和他应该有共同的语言。”
李增枝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他深知朱棣口中的“那个僧人”绝非等闲之辈——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
尽管李增枝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他开始猜测朱棣此次来访的真正目的以及那个僧人的来意。
若是自己身处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那么任何一步都需谨慎行事。
自己这三个月的富家翁生活就得宣告结束了。
因此,他决定在明日朱棣带着僧人再次来访之前。
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李增枝的脚步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尚未有着落的牛皮。
暗自懊恼。
自己怎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将如此重要之事抛诸脑后。
恰逢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
步伐匆匆地朝厨房所在的方向行去。
这个平日里充满烟火气的地方,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竟也显得几分静谧。
在厨房门口,李增枝听见几声咯吱咯吱偷吃东西的声音。
推开门扉。
一股混合着饭菜余香与柴火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李增枝不禁深吸了一口,试图平复心中的急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只见李管家正猫着腰,偷偷摸摸地在灶台上抓着一块刚出锅的点心往嘴里塞,一脸享受却又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活脱脱像极了一个偷吃糖果的孩子。
“哎呀,这可真是巧了。”李增枝故意清了清嗓子,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李管家闻声,吓得手一哆嗦,点心差点掉在地上,连忙转过身来,见是李增枝,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挂着几分尴尬。
“少爷,您怎么来了?”
李管家边说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的残渣,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李增枝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道:“怎么在厨房吃起来了?咱没给你吃饱饭?”
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李管家闻言,更是羞愧难当。
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是,老爷,今儿这事儿可真是吓死我了。您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我看他气势不凡,难不成真的是少爷您的旧友?”
李增枝轻轻点了点头。
“的确是旧友,从南京来的。以后啊,咱们这府上,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李管家闻言,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见李增枝不愿多谈,也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低下头,继续整理着手中的碗筷。
“别光顾你自己,倒是也给我来一份啊。”
李增枝说道。
李管家脸色一囧,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将蒸笼里的几块点心放入其中。
夜色渐深,厨房内的灯火摇曳,映照出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
李增枝站在门边,望着李管家忙碌的背影,出声说道:“牛,还没有着落吗?”
李管家猛的一抖,说道:“尚未,本来今儿能下手的,但是您那个旧友破坏了好事儿。”
随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明儿我挑个冷僻的地方,将牛处理了吧。”
“行,到时候给官府报备的时候,记得说咱家的这头耕牛是病亡的,至于什么病你自己想去。”
李增枝边吃边说道。
李管家默默地点点头。
晨光初破晓,李增枝轻轻推开房门,一缕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拂面而来。
让他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他步出房门,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院中那张突兀而显眼的牛皮之上。
那牛皮色泽鲜亮,纹理清晰,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
转身望向一旁,只见李管家正打着哈欠,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屏风,显然是为了遮掩这张引人注目的牛皮而来。
李管家年岁已高,但做事依旧细致周到。
“爷,牛皮有了。”
李管家轻声说道
“牛肉已经放在了厨房,都是信得过的人做的,您放心,断然不会有半点风声透出去。”
李增枝闻言。
轻轻拍了拍李管家的肩膀,以示感激:“辛苦你了,李管家。你总是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李管家憨厚一笑,摇了摇头:“爷言重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说完,他便开始忙碌起来,将屏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牛皮周围。
李增枝站在院中,目光紧锁在那张展平的牛皮上,脑海中如同翻涌的云海,快速搜寻着关于如何将这天然之物转化为精致沙发蒙皮的每一个细腻步骤。
思维仿佛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在虚空中勾勒、剪裁、缝合,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