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问这些年来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吃的方面上是没什么忌口的,直到遇到琼瑰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原来这个世界上他接受不了的食物居然有这么多,有些食物他不仅仅是心里接受不了,甚至连身体也完全遭不住。
“琼瑰……姑娘,这东西的味道怎么这么……怪,你是怎么喝下去的?”庄问将手上的那碗灰褐色液体稳稳地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武功到达他这等境地,再加上有过一些相关的修行,按理来说他这具身体不说百毒不侵也差之不远了,可是现在仅仅只是一口这样的液体喝下去,他竟然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反胃。
所以他果断放弃了喝第二口,与他相反的是坐在他对面的琼瑰,这姑娘已经喝到第二碗了:“我觉得味道很好呀,怎么就怪了?这家的老豆汁那叫一个地道。”
庄问倒了一杯正常的茶水漱了漱口:“地道什么呀地道?你之前喝过这东西吗?”
琼瑰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没有呀,但是它这个味道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耶。”一边说着,琼瑰眼睛已经直溜溜地盯上了庄问放下的那碗豆汁:“这碗你还喝不喝了?你不喝我喝,可不要浪费了。”
庄问摆摆手:“你喝吧,你喝吧。”对面前的那碗豆汁已经畏之如虎——不,他宁愿去打一百只大虫,也不想再喝一口豆汁。
琼瑰于是很高兴地把庄问那碗豆汁也拖到了面前:“那就归我了。”然后庄问就胆颤心惊地看着这姑娘咕噜咕噜一口气把两碗豆汁喝了个干净。
但是不得不说,看这姑娘这么有食欲庄问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味蕾出错了,其实这东西真的很好喝?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去尝试,而是选择要了两笼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吃完包子后,庄问起身:“时候也差不多了,走吧。”然后等也不等,抬腿就走。
一手拿着一只包子,嘴上还叼着一只的琼瑰见状起身跟了上去,至于饭钱,这包子铺子的老板刚要叫住两人,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枚碎银,然后又听那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掂量了一下这枚银子,摇了摇头:什么叫不用找了?你们这一中午吃掉的东西,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了。
艰难地把嘴中的包子一口咽下后,琼瑰用肩膀顶了顶庄问的手问道:“这时间还早吧,这么急干什么呀?离午时三刻应该还有久得很呢。”
庄问在琼瑰身前帮着人群挤开:“你看看周围这些人都是去看这次处斩的呢。我们要是去得再晚些,刑场周围怕是连靠窗的位置都没了。”
琼瑰咬了一口左手的包子,几口咽下之后:“说得也是哦,那我们快些走吧。”这姑娘其实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饭还没有吃完,就被人中途叫起,总不能连抱怨两声都不许吧。
二人一路疾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柴市,他们往四周一瞧,却正好瞧见了一处临窗的位置还空着,二人于是走进那间茶楼,就在那个位置上坐下了。
二人要了一壶茶水,一碟茶饼,然后便抬头往窗外看,此时柴市中央的刑场上,维持秩序的军士,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已经一一就位,甚至还来了一位专门负责督查此次行刑的将军。
刑场周围,虽然此时还未立春,寒气依然很重,但是前来观看此次行刑的老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那么大一个广场几乎都要站不下了,远远要比平常问斩热闹得多。
只因今日要被当众行刑的犯人,正是那位天龙帮帮主,他所要受的刑,是凌迟之刑。
这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刑法,在大夏曾经的野蛮时代,凌迟之刑滥行,这道刑法被总结出了一套套路,叫十八刀。但此时要对天龙帮帮主使用的,显然是远比十八刀残忍得多的千刀万剐,施行此刑时,操刀的刽子手会先给犯人灌下特制的药液,防止犯人中途昏迷过去,然后再操刀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薄薄地割下来,中途会刻意避开要害的地方,让此人一时半会只是痛苦,但却不会立刻死去。遭受此刑的人,除非意志极其坚定,不然往往会一连惨叫数个时辰,之后彻底失去叫喊的气力,在绝望中慢慢地死去。
一般而言这么残忍的刑法,是绝对不会轻易当众施行的,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没有一位重犯被执行过此刑。但是这位天龙帮帮主所作下的罪恶,配得上被用上这等刑法。就算每割一刀代表一条被他害死的无辜性命,大概率割到他死为止,他都还要欠下大半的血债,就这都还得亏了他的武者体魄生命力顽强。
等待行刑的过程中,琼瑰百无聊赖地掂起了一只茶饼放入了嘴中,然后啪叽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怎么还没来呀?”这姑娘哪怕是这样随意趴着,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很不雅观,反而只会让人觉出一种很美的慵懒感。
庄问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时候还没到呢,不着急。”随即庄问突然一转头,正好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见庄问对望过来,连忙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小兄弟,我来得有些晚了,这附近已经没有了临窗的位置,却不知可否有幸与你们凑上一桌,万分感谢。”
对方还没答应就先言谢,作为一个江湖人,这位说话的公子确实礼貌得过分了。
庄问倒不排斥一个礼貌的人坐在身旁,便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