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妖王并去,不一会儿就听见远处的山头上远远传来巨响。
兼有利器交错声、兽吼声、风声、火声、爆炸声、痛呼声同样隐约传来。
刚在堂内互施道礼,以道友相称的二妖,竟是一刻不停的便互下了死手。
立时便都受了不小的伤,二妖毫不在意,继续拼杀不止。
话分两头。
那边妖王斗法,打的树倒石开、云开雾散不提。
这边妖王一去,屋内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经过四只狐妖的一番杀戮,此时屋内还喘气的,只剩数只狐妖。
分别是三太奶奶府上的四位狐妖姐妹、山君府上叫“孤拐先生”的老狐妖、几只呆坐在椅子上不敢动的小狐妖。
以及趴在桌子底下,同样不敢动的李心和小红。
按理说妖王一走,此刻屋内的大妖里,四位狐妖姐妹刚刚都是对李心和颜悦色的,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要是过会三太奶奶输了,那山君可未必会放过几只狐狸。
小红也是这般想法,伸嘴咬住李心的后颈,就想往外拖。
李心制止了她。
因为他感觉,此刻屋内的杀机,比刚才更加沉重。
如果说妖王对峙,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你无力躲避。
虽然绝望,但只能接受,并不胆寒。
那此刻屋内的氛围,就像是被数把利器围住。甚至不知道下一刻会被哪把利器杀死。
因为李心一直在观察着几只化形大妖的细微动作、眼神和距离。
这五只狐妖,可能并不是四对一那么简单。
总之,就在这诡异的气氛里,三姐率先打破了沉默。
却是问了一个李心想问的问题。
“大姐,方才奶奶和山君明明像是和解,怎么又去打生打死?”
大姐单单瞥了三姐一眼:“山君?哪个山?谁的君?”
听着像是简单的纠正措辞,其实是在质疑三姐的立场。
三姐既不着恼,也不答话,就笑吟吟的看着大姐。
大姐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修行日短,不解真意。”
“你可知道友二字何解?”
“道,指修行之道。友,却不是朋友,而是同志。”
“那虎妖乃是此片地界气焰最嚣张的妖王,却似是地里冒出来一样。之前在何处得道,无人知晓。”
“三太奶奶用卜算之法算出了他的出身,令我去暗中探访过。”
“那虎妖,乃是山野出生,野兽成精。且天生不足、天资极差。”
“怎么会?”三姐诧异道:“奶奶说过,她是大圣亲传,天资可说是一等一。若那山君既无出身也无天分,如何能与奶奶争斗?”
“一半是因为奶奶被应身法耽搁了修行。”
“另一半是因为——那虎妖可以说是天生一颗不惑道心。”大姐叹服道。
“那虎妖阳寿将尽才开灵智,便日日到一寺庙门口听经。为了取信和尚,甚至自己咬石碎牙,去吃野果充饥。”
“和尚出门,他去驮。信众上门,他一路护送。有人打他,他宁愿被打瞎一只眼也不还手。”
“如此数年,终于被收做护法,借寺庙香火修行。”
“百年后,他发觉修行有异,才知道香火虽能助力修行,时间一长却会污染心性。”
“当天他就杀了主持,逃入山林。幸得一大妖收留。”
“于是他又在那大妖手下百年,时时殷勤,事事恭顺。”
“直到有天那大妖带他去一处秘境争夺机缘。那秘境自打他进去,竟是只见人进,不见人出。”
“五十年后他自秘境里出来,再有人进去观瞧,满地骸骨。”
“他就在那空无一物的秘境里,来一个吃一个,一边抢夺一边修行,整整五十年。”
“诸如此类事,他又做了几遭,终于得道。”
大姐对着三姐教训道:“你一开了灵智,就被奶奶收入府中。平日只知修行,却不知修行多艰。”
“那虎妖自打开了灵智,便一路独行,视他人为草芥,呕心沥血只为得道。”
“这等道心,怕是整个长洲也寻不出第二个。”
“今日他见奶奶五百年挣扎,一朝斩却情丝,踏破连妖圣都未能过的关隘。”
“整个长洲,要论道心,几乎无人能强过他们二人。”
“便如独行千年的旅人终于见了同道之人,如何能不欢喜?”
“而那‘帝流浆’只有一份,便如前路只能过一人。”
“区区欢喜,又如何能动摇了他们的道心?”
“正如他们方才说的——大道争锋。”
“本就是不死、不休。”
大姐重重的念道。
说完,竟是直接抬手击出一团狐火,烧向三姐!
那三姐一时不察,再加上修为本就不及,直接着了道,整个人顿时如火炬一般烧起来,倒地不住哀嚎!
“大姐!”二姐见状直接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四姐也是面色一冷,却没有发话。
“莫慌。”大姐说道,又踱步走到三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