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王闯好像把外头那个女的带回家了。”
“这孙子真是,早不带晚不带,非在这个节骨眼,他爷爷要出殡,他敢这个时候带来。”
“真是胆子够大的,他媳妇阿香一个人带着孩子累死累活的过日子,他倒好。”
“那还不是在他爹妈身上,要是换了我,连儿子一起打,一起不要,丢人现眼的玩意。”
“可不要这么说,听说外头这个女人本事可不小,一下子生了个双胞胎,两个孙子嘞!”
“哎呦!是哦!怪不得嘞,敢这样对媳妇,真是为了孙子脸也不要了。”
“阿香这不是又快生了,都四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个小子。”
“真是没准,这种事情谁知道。”
“啧啧啧啧!这年月,真是作孽哦!”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就连平时年龄大不爱说话的人也忍不住想说几句了。
这几天村里正在办丧事,正是王闯爷爷的葬礼,常年在外混的他居然敢在回来奔丧的时候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来,这个消息肯定不胫而走,本来大家话里话外的应该是他爷爷离世的些许悲伤,一下子都变成了他走过去背后的唏嘘。
难怪别人说,谁家孩子敢这样做这么荒唐的事啊!真是把人丢到家了。
最关键是他爹妈居然也没有反对,而且若无其事的在灵棚里披麻戴孝。
那一天,他们家可是出尽了风头,就连唢呐声好像都变奇怪了。
就只有王闯的姑姑,在哭灵起身抹泪的时候才说了他几句,“这个不孝的东西,真是丢死人了”,当然他也听不见,因为姑姑在灵棚后面,他在灵棚前面跪着,太乱了。
也可能是他料定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时间把他怎么样,所以才敢这么做,又或许他本来就是来出风头的,总之,除了他爷爷出殡是天大的事,他家的亲戚们心里还都憋着另外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真是够荒诞的。
那一天,从早到晚,唢呐声没有停过,此起彼伏的哭灵声没有停过,管事的喊灵先生也没有停过,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按照当地入土为安的习俗,他爷爷才入了葬。
从坟上回来,亲戚陆陆续续都走了以后,院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王闯的爹有兄弟三人,爷爷出殡的院子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也是三叔的院子,三叔一家子都常年在外,很少回家,二叔一家在村东头,二叔二婶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而王闯的爹是长子,其实王闯就是爷爷的长孙,他还有两个姑姑。
“你怎么能这样?你让阿香怎么办?你让你爷爷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年轻气盛的三叔在送完最后一波亲戚后,头上还带着孝帽,却在背后狠狠的把王闯踹了一脚,真是卯足了劲的那种。
三叔其实比王闯大不了多少,因为他在家排行老小,王闯小时候没少得到三叔的照顾。
所以这个时候对他大打出手,肯定是太生气了。
“她,我管她呢!叫她一个人过吧!反正又生不出儿子来,白浪费功夫。”
“你这个畜生,她都快生了,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二叔毕竟是老师,有文化的人,是非还是分得清的。
就只有王闯的爹,胡子拉碴的蹲在白天守灵的地方啪嗒啪嗒抽烟,低着头一句不吭声。
“还不是因为我爹,他不是吵着要孙子,能怪我吗?”
王闯一看苗头不对,看了看他爹,立马把责任都推到他爹身上。
“哎!”
他爹却在他说了这样的话之后,把手里还有半截的烟放在地上,用脚踩灭,叹了一口气,从大门走出去了。
“我也走了,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