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站……”

游序转身要走，突然听到身后阮相宜一声惨叫。

回过头，见阮相宜捂着心口倒在桌子上。

*

纪棠予已经在地板上躺了几个小时。

这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房间，虽然自己已经好多年不在这儿住，但从一块橡皮到一个贴纸，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妈妈一个都没动过，一个都没扔过。

纪棠予只是过年和偶尔周末的时候来这儿住住，但妈妈每天都会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无论她何时回来，被子都是松软的，衣柜总是开着通风的。

若是整日关着窗的梅雨季节，爸爸会在得知她要回来住的第一时间，把家里的除湿器全都搬到她房间里，尽最大限度帮女儿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

她的爸爸妈妈没有很多很多钱，可他们有很多很多的爱，知道很多很多这世上有趣的知识，教给她许多做人应有的修养。

所有人都说钟老师和纪老师为人体面有修养，可纪棠予知道，每一次的“不体面”，都是因为她。

小时候她总是盼望着自己长大，那样她就可以去保护他们，不再让他们因为自己受一点委屈。

这几年她在学业上一路努力，读研读博，当大学老师，今年还被推荐选拔副教授。

她挣了一些钱，不算太多，但已能凭自己养活父母。

她以为这么多年，那些成长中的阴影早已被势如强大的自己扫光了，却没想到在31岁的这年，父母还要因为自己经历这样的冒犯。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自己……

咚咚咚，妈妈敲门叫她：“予儿？妈妈可以进来吗？”

纪棠予应了一声，钟棠华推开门，看到躺在地毯上的纪棠予，钟棠华从柜子里拿了条毯子，坐到纪棠予身边，把毯子盖纪棠予身上：“别着凉了。”

纪棠予摇摇头，躺到钟棠华腿上。

初中有段时间，纪棠予每天放学了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地板上一躺就是一个小时。

眼见女儿有了心事却不告诉他们，钟棠华跟纪伯清没说什么，去家具店花了半个月工资，买了店里最贵的一块地毯提回家。

他们总是这样，给纪棠予莫大的自由和无限的温柔，

纪棠予躺在妈妈腿上，感受着妈妈长满双茧的手穿过她的头发，说：“妈，我是不是又让你们麻烦了？”

钟棠华看女儿的眼里满是慈爱：“瞎说。你是妈妈带来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从小到大你给妈妈不知带来了多少幸福。这些幸福太多啦，用上妈妈这辈子的衣服口袋都装不下。就算你偶尔惹麻烦，那也是幸福的麻烦。

“况且，这不叫麻烦，这不过是人生的经历。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所有经历都会过去，所有经历到最后，都是你的一部分。所以你怎么看每段经历，给它下什么样的定义，比你经历本身更重要。”

“不管你经历什么，你只要知道，爸妈永远在你身后给你兜底，不用怕，也不要怪自己。予儿，我的宝贝女儿，你没做错什么，你也没对不起谁。”

“妈妈，”纪棠予抱着妈妈膝盖，眼泪很快在妈妈裤子上洇湿一圈，“你为什么这么好啊，妈妈……”

“因为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孩子啊。”钟棠华眼眶也湿了，“不用担心我跟你爸，我们俩宝刀未老，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我的予儿，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啊。”

咚咚咚，纪伯清敲了敲房门，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饭好了，吃饭吧。”

“行，吃饭。”钟棠华给女儿擦干泪，拉着纪棠予起身，“中午光顾着干架都没吃饱。你爸特地去菜场挑了一堆新鲜的菜，走，我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