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纪棠予露出一个惨白的笑，“看什么？”

阮相宜拉过纪棠予的手：“齐医生跟我是老朋友，他在生殖医学方面很有名，很多明星名流都在他这看的。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

“我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

“我知道。我已经把你当年的手术资料都给齐医生看了，他说需要现在再……”

唰地，纪棠予从阮相宜中抽回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不好意思齐医生，我想单独跟阿姨聊几句。”

“当然。”齐医生跟阮相宜交换一下眼神，出去带上了门。

纪棠予脊背绷直，指甲嵌进掌心里，费了莫大力气平息自己的呼吸。

意识到自己被带来这里做什么的一刹那，她脑海里空白了一下，紧接着那些沉积在记忆里的成长痛楚就翻江倒海涌上来，把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的她撞了个稀碎。

有些话哽在喉头，她怕一开口，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阮相宜把人骗到这儿，自知多少有些理亏，看纪棠予的模样，心里虽有些唏嘘，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一个做惯生意的人，最知道怎么在复杂的状况中寻求最优解，她知道有些事情去做的时候会有阵痛，但阵痛过去，他们便会理解她的果断。

“予儿，生阿姨气了？”阮相宜语气柔软，“你别误会，阿姨没有别的意思，阿姨就是想咱们把你的身体情况做个客观评估，再确定接下来该咱们怎么办。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归有办法的。”

纪棠予从胸口出了一口长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阿姨，您想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可以直接问我的，而不是把我骗来，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安排好的一切。”

“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方法调取到我的医疗记录，但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隐私，您常年在国外生活，一定知道一个人的隐私意味着什么。在您看来，那可能只是几张病历纸，但它们却写着我30年来的成长经历，每一页都是我痛苦和骄傲的证明。”

“但是跟您今天骗我来这里，要求我做一场身体检查相比，我不知道哪一个更让我生气。我的情况，在跟您坦白的那天已经如实相告，再没有任何可以说的。再说，任何一个合格的医生看了那些手术记录，应该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阮相宜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有理有据地教育一通，一时间也下不来台。

“予儿，阿姨的方式也许有些不对，但阿姨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人老了之后，再大的事业再多的钱都弥补不了心里的空虚。有一个孩子，才不会影响你跟游序之间的感情啊。”

“有了孩子，感情就一定牢靠吗？”

阮相宜立刻听出话里所指，怒色上了脸。

“如果因为没孩子影响了我跟游序之间的感情，那我便承担那样的后果。这一点，我从第一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分手，游序找一个正常的女孩结婚生子，不是正好吗？”

阮相宜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纪棠予这么大反应：“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说话。这是小时候我爸妈教我的，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阮相宜叹口气：“罢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游序想想吧？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留给谁继承？”

“如果游序觉得有问题，请让他直接跟我谈。就到这里吧，阿姨，我不想被情绪裹挟说些不能回头的话。”

*

书房里，蛮崽察觉到妈妈的低落情绪，乖乖躺在纪棠予旁边，一人一狗静静躺在地毯上。

客厅里的电话不知第几次响起，蛮崽再次警觉站起来，冲纪棠予叫叫，见纪棠予一动不动，自己摇着尾巴出去了。

电话铃声停了，纪棠予仰头望着书房天花板上的壁纸，表情微动。

片刻后，蛮崽哼哧哼哧叼着手机，把手机啪嗒往纪棠予身边一放，前爪按在纪棠予手上。

察觉到手里暖绒绒的触感，纪棠予握了握蛮崽的手，起身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游序打来的3个未接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