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沉默许久,问了一句聪明话:“父皇不怕养虎为患,到时候秦宁会杀父夺位吗?”
杨雄本能想说陛下这个爹和亲娘弟弟一个等级,可想了想又转口:“七皇子不过五岁,就算要杀父夺位,最起码也要等七皇子及冠吧,那时都过去十五年了。陛下如今已经四十有六,多年征伐使他遍体是伤痛,身体不佳。如今的他尚且身体不佳需要养着,十年之后,他还有多少精力沉迷于争权夺利掌控大权中?怕是等不了十年,便是太子减国理政,三公主为辅政大臣从旁协助了吧。只要魏皇这心腹外患除去,太子您这眼中钉拔去,他们一家四口,怕是依旧是天下臣民眼中和乐美满的一家人吧。”
杨雄见他沉默不语,又道:“魏国先皇为了江山权力,连先皇后所出嫡长子都狠心废弃了,力捧如今的魏皇上位。都是皇帝,您觉得您在陛下心中,可有魏国前太子在魏国先皇心中的位置重要吗?”
良久,秦钟抬头,问出了关键问题:“秦宁知道吗?”
见他终于上道,杨雄镇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公主快被逼疯了,如今整日里躲着不见人呢。不过太子不必担忧,我能看出来陛下的算计,魏皇看不出来。我想,他一定会有后手等着。毕竟,好东西总想留在自己手里,陛下想留,魏皇也想要。”
秦宁已经快被逼疯了,幼时她熬鹰,与圣荷几人两班倒,最长一次时间两夜一日未睡,终于成功获得雄鹰青睐,让她高兴许久;哪里料到今日自己也有被人当鹰一般熬着。文臣武将们轮番上阵,武将数落她亲疏不分,胳膊肘往外拐,亲闺女占了亲爹的房间,传出去天下人都要笑话亲爹没有本事云云;文官们就狠了,各种历史典故长篇大论张口就来,偏偏她每句话都懂什么意思,想装糊涂吧,骨子里那口气下不来。偏要打硬仗,实在困得不行就用双手撑住打架的眼皮,喝口滚烫的开水,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一贯做法,坚决回击。哪里料到这群不讲良心的分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教训,如今熬了三日两夜,整个人经历无数崩溃重组后终于彻底崩溃,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只能缴械投降了。
轮到文臣武将们满意了,秦宁终于摊在床榻上,人还没走完,大帐里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几个老狐狸互看一眼,偷笑,走人。
这一睡觉,直接睡了足足十七八个时辰,秦宁才睁开发懵的脑袋,刚觉得有些舒坦,忽听见帐外一声哭泣,哭泣声越来越近,秦宁睁起还有些懵的眼睛,入眼的是老爹身边的总管寺人,老家伙一边跪着一边哭泣抹泪:“公主,您快去瞧瞧吧。”
秦宁猛的一激灵,连滚带爬,鞋子也来不及穿,只穿着袜子,跌跌撞撞跑向父亲的大帐。果然,老爹惨白着脸,正躺在床上由个小内侍喂药。看她来了,双眼都是欣喜,伸手招呼她,看到父亲这般无力,秦宁想不到其他,滚到父亲床边,此时她脑子还是有些懵的,她没见老爹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啥事啊?
见老爹这般病弱,秦宁也收起旁的心思,乖乖在一旁侍候汤药,晚上睡觉时索性在床边放了一张小塌,就近照顾。
过了几日,秦宁眼瞅着亲爹的脸色没那么白了,略微有些红润,这才放心。也亏得慕容玉懂事,这几日都相安无事,不枉费她在信中将他狠狠骂了一通出气,让他知道此时不可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