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这般,温柔很欣慰,母女俩面对面,一边喝茶一边互说三年来身边发生的政务大事。
温柔听了慕容玉这三年来的施政方针和铁腕手段,有些骄傲又有些难过:“容先生教得好,他用得好。只是他越治国理政越能干,这根刺在你爹心头扎得越深。”
秦宁宽慰母亲:“其实他提容老师没你多,说你教他的琴棋书画为人处世的道理才是真的塑造了他的性子,若没有你,便没有心里装着天下百姓福祉的魏国皇帝。”
温柔点头苦笑,只是她的丈夫却听不进去。她自幼饱读诗书精通经史子集,临进宫时爹爹嘱咐不仅要做宠妃,还要做辅佐明君的贤妃。
可惜,宠妃生涯风生水起,贤妃模式坎坷异常。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贤妃没当成,倒是当了贤师,教出了一个明理通达的明君,略微抵消了她内心的郁闷。
提起亲爹,秦宁脸上闪过一丝阴云。她走出去叫醒在小塌上呼呼大睡的圣荷,命她亲自带着十几名心腹流动巡逻,务必保证老爹心腹无一人听到。圣荷机警,立刻披上褂子点了十几名最为忠心谨慎的女兵,亲自站岗。
布置好一切,秦宁重入床边,再也不藏着:“我爹真是好糊涂!”
温柔苦笑,这三年里她吹了三年的枕边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使了一遍又一遍,玩了无数花样,依然无法吹动丈夫,真是一败涂地。
秦宁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爹咋想的。可惜他要犯蠢,她可不会跟着拿外公一族和亲娘亲弟的命去赌。既然你不肯考虑我们的后路,我干嘛还要跟你一条心。等你挂了,我立刻把人全接到魏国去。等守孝三年期满,你的不孝女婿真要带兵踏平秦国,她定会全力支持。
“娘,我跟玉郎商量好了,外公舅舅和表兄弟们,往后悄悄地一批一批往魏国去,不要声张。叫舅母和嫂子们往后少参加邀约宴会,女眷多聒噪,唇舌难免会漏出去。”
温柔点头道:“我晓得,一月前与你外公舅父商量后便定下了这条家规,你放心吧。”
秦宁知道母亲管束后宅的本事,在这个话题上不再多言。俩人又说了一阵私房话,听闻女儿发脾气,慕容玉乖乖在她塌前打地铺,温柔气的点女儿的脑门,骂她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听闻她酒醉后爱与武将掰手腕拜把子,酒醒后被王太后罚抄书,与宁国侯醉酒后拜把子喊太后嫂夫人,二人酒醒后被双双罚跪,,温柔捂嘴乐的前仰后合……
说完趣事,温柔将女儿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鬓发,叹道:“你比我有福气,玉郎君是我看着长大的,重情守信,恩怨分明,你与他从小的情分,我与他的情分,都会成为你的后盾,你跟着他,我是放心的。聪慧豁达,谨慎果决,知人善任,从谏如流,在国事上是个极厉害的君王,也不必担忧你嫁了他有亡国之危。这门亲事,选的极好。以后你嫁了他,就跟他好好过日子。”
秦宁躺在母亲怀里,仰头看她:“娘,我只担心你。”
温柔叹气:“情之一字最伤人最累人,这十几年来你爹拿真心待我,只除了立储君一事叫我为难。哎,我算是钻了你爹的情网中脱不开身了,若真有不测,我这一生也不枉活。只是你阿佑年幼,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只顾他即可。哎,只盼着你嫁人时能找个法子叫阿佑继续跟着你去魏国便好了。”
秦宁有些心虚的看着母亲,温柔看女儿眼神飘忽,忍不住掐了一把道:“你也是,你爹一给好处一忽悠,你就脑子一热带着弟弟回来了?回来容易,再去就难了。”
秦宁心虚看着房梁上的雕花,老爹给的太多,她一时不查,也是情有可原嘛。
不过她想起麾下战力,立刻重整旗鼓,重拾信心。不让她带人走?试试我一手带出来的凤宁军精锐的战力哦?就亲爹手下那些战力欺负欺负魏国那些软脚虾还差不多。
母女俩说完,已近子时,便依依不舍分开,各自睡去。
待第二日醒来,一家四口围坐一起吃饭,母女俩对昨夜谈话只做不知,彼此心照不宣。
端靖帝进来十分喜爱幼子,吃饭时见他扒饭十分卖力,便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脸道:“阿佑,怎么自己吃饭?平日里在魏国无人服侍吗?”
秦康抬头,将嘴里的饭粒嚼碎了咽下去才道:“哥哥教我的,自己事情自己做,要做一个有本事的好孩子。”
端靖帝大喜,问道:“怎么做才是有本事的?”
“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跌到了自己爬起来。练字要好好练,不要半途而废。”
见秦康掰着白胖指头一根一根数着说,端靖帝大笑着猛亲了幼子一口,随口又问:“谁教你写字?这么小的孩子管那么严做甚?”
不想秦康立刻摇头如捣蒜:“不行不行,写不完玉哥哥生气,要被七叔打手板。”
越说越急,秦康蹦到地上连连摆手:“七叔说了,不努力写字认字,就会变成大哥那样的蠢物。”
温柔正吃着饭,闻言立刻伸手去捂儿子的嘴,弹指间给了儿子嫩屁股上拍了几巴掌,喝骂:“这种话再说一次,我还揍你。”
秦康咧嘴哭:“可是,他们都这么说的呀。再说他们又没说错,大哥真的很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