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她长大了一些后他就不怎么管她了。
她恨他,恨他只一句话,就改了她的命,可想到从前,他的确又教了她许多。
云锦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这一切荒谬又可笑。
就在这时,身旁伸出了一只手,那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肩侧。
谢知晏并未安慰她,只是静静的让她靠着。
无声地,坚定地告诉云锦,他永远都在。
……
大殷帝的搜捕令已经辗转传到了各州郡。
半月后。
丹阳郡。
地处江南一带,这里的天气要比之皇城暖和上不少。
已至年关,丹阳郡街头巷陌一片喜气。
云锦与谢知晏两人一人牵着一匹马,此刻正站在通缉她的告示前打量着。
大殷帝和贵妃果然是想迫不及待的抓到她,张贴的告示上竟命画师将她的脸和身形背影都画了上去。
不过可惜了,如今云锦已是大变样,莫说是她站在告示前了,就算她直接站在禁军面前,不对她全然熟悉的,也根本认不出来她。
不过……
“这儿的百姓好像对这告示没什么兴趣啊。”
云锦有些纳闷,毕竟抓到她,可是能得到五百两的白银啊。
普通人家一年也至多赚三十两银子,五百两已足够十数年的花销了。
“嘿,小公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旁边忽然窜出个个子不高,声音却十分洪亮的龟背老者。
云锦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吓了一跳,好在是虚惊一场。
她定了定心神,谦虚问道:“您知道是何原因?”
那老者见云锦这般的谦卑和善,打眼儿瞧了她一眼,十分受用,也愿意跟云锦说明原因。
“你瞧瞧这画上的人。”
云锦依言瞧了过去,虽然画工着实粗糙了些,但她还是能辨认出那就是自己的。
她不明就里。
老者砸吧了一下嘴,似乎颇为无语,接着道:“你看看这画上的将军,细胳膊瘦腿儿的,比你还瘦上一圈,这身板,怎么可能是将军啊,依我看,哼哼,八成就是个障眼法,不过……大人们想干什么,那可就不是咱们能猜到的喽。”
龟背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的两缕山羊胡,扬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一副洞察世间万物的模样。
云锦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她竟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画像上的她,的确是太瘦弱了,不过在京城时,她每日都要泡那药浴,又吃不下多少饭,自然就瘦了许多,没想到这通缉令上画的,正是那时候的她。
两人告别了老者,牵着马在街上走着,没一会儿的功夫,斩星和苓俏两人就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跟了上来,至于谢夕螺,她倒是悠闲,在谢知晏假死后就遁出了皇城去,如今正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个油纸袋,在后面优哉游哉的吃着。
有时候云锦是真的挺羡慕她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谢家的长辈们竟也不拘束着她。
不过,很快,云锦就不这么想了。
来到谢府门外时,云锦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百年的世家,大门宽敞却并不显奢靡,反而透着一股沉重内敛的气韵,也难怪谢知晏在京中的府邸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舒服了,原是一脉相承。
只是,这个……
“小没良心的,你翅膀是越来越硬了,不告而别就算了,你倒是往家里寄一封信啊!”
容貌姣好的女子揪着谢夕螺的耳朵,任凭谢夕螺怎么叫唤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看那架势,显然是没将谢夕螺当成个女孩。
这到底是在门外,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不过八成是早就看够了,这会儿只是看了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
云锦往谢知晏身边靠了靠,问道:“这位是……”
“我三叔母,是我三叔的继室妻子。”
谢知晏稍稍压低了声音解释着,又道:“三叔母这人还挺好的,就是脾气火爆了点儿。”
云锦点了点头,“……”她大概是看出来了。
“夕螺是……”云锦欲言又止,
谢知晏知道她想问什么,并未藏着瞒着,道:“小螺是我原本三叔母的女儿,三叔母生她时难产,小螺三岁时,如今的这位三叔母才入了府,做了续弦。”
早有下人将马匹牵了下去,如今两人边往里走边说着。
这幅情景无论是看在谁眼里,都是那般的亲密无间。
以至于闻听消息赶出来的谢知晏的父亲和红着眼圈儿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没原地晕过去。
云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了那看着便温和的夫人,只是那夫人此刻脸色煞白,看到云锦的时候,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一样。
云锦心下一梗,不敢多说什么,求助似的望向谢知晏。
然,还未等谢知晏说什么的时候,被她揽在怀中的夫人反应过来,脸色十分不好看的跑开了,至于那位中年男子也是那般。
两人一左一右拉过了谢知晏,离云锦远了些。
“父亲、母亲,你们这是干什么……”
二老拉着他的胳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会谢父先开口了。
“你,你怎么带回来个男子?”
谢父一脸憋闷的表情,就算是说出来了,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什么男子?”谢知晏下意识问出了口,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顿时失笑,拉开了二老的手,走到云锦身边,与她十指紧扣。
二老的脸色更难看了。
云锦是会察言观色的,这么难看的脸色,她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了。
她心中一空。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的时候,谢知晏及时开口了,“父亲、母亲,她就是孩儿跟你们说过的,我打小就喜欢的人。”
“……儿啊,你也没说,他,他是个……”男子啊。
谢母实在难以启齿。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谢知晏转头,靠近云锦,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