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军师,此时我军正值上风,一举歼敌并非难事,何故要放虎归山?”
田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释道:“兔急尚能咬人,何况人乎?陷之死地,彼等必将殊死一搏,而我军若主动退让,他们必然会顺着缺口逃跑。”
正如田丰所料,那决定性的瞬间悄然降临。
逃亡的序幕拉开,那些士兵便化作了溃散的洪流,预示着并州铁骑血腥收割的开始。
从这片战场至邺城,百里之遥,对擅长驰骋的骑兵而言,无疑是扼杀残兵败将的绝佳舞台,全歼之机,唾手可得。
当鞠义麾下的新兵瞥见那一线生机——阵中的缺口时,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如潮水般涌向那自由的希望之门,冀州军的阵形瞬间瓦解,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溃散不堪。
督战队声嘶力竭的喝止,在这股由恐惧激发的狂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毕竟,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人类所能展现的最极致速度,往往是在逃离死亡阴影之时。
因为人体能爆发出最快的速度那就是逃命的时候。
田丰,目睹冀州军的阵型在混乱中摇摇欲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便让守在外围的并州铁骑出动!
战场边缘,一片被硝烟遗忘的洼地成了暂时的避风港。一支幸运的冀州小队,在混战中觅得生机,突破重围,此刻正蜷缩在这片宁静的洼地里,喘息未定。
“呼……呼……王大哥,你说那些并州军,怎会如此大方,故意留个缺口给我们逃生?”一名身形瘦削的士兵,汗水沿着脸颊滑落,他费力地脱下沉重的盔甲,仿佛卸下了一座山。
在他身旁,一位年迈的士兵斜倚地面,手中紧握着一个干瘪的水袋,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小安子,这些事,哪是我们这些大头兵该操心的?咱们这群人,不过是袁绍麾下的无奈之卒,月薪薄得可怜,连两钱银子都摸不着边,又何苦去拼命呢?”老兵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奈与苍凉。
小安子闻言,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是!王大哥言之有理。等这场战火平息,我还得回去侍弄那几亩薄田呢,清清还在家中翘首以盼,等着我平安归去呢。”
一旁的老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揉了揉小安子那略显稚嫩的脑袋。
“种庄稼好啊, 你哥哥我啊,就曾因家中饥馑,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记得那时,我年幼的弟弟,为了让我这兄长能活下来,硬是把碗底那点珍贵的米粒留给了我。”
“他自己,却在那无尽的饥饿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他曾有个心爱的女子,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私下里早已许下诺言,待到加冠之年,便去她家提亲,共结连理。”
“可谁曾想,这世间风云变幻,战乱频发,昨日还笑语盈盈的人,今日就可能阴阳相隔……这年头兵荒马乱,人说没就没有了……”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