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等着!”汉钟离与曹国舅正在收棋,忽然听头顶一声脆响,抬眼望去,一根细长的松枝断落下来,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伴着松枝“嘭”的一声摔在棋盘上,原本跷着腿的鸟儿惊得“呀”的一声飞到远处。“我的个腰啊!”一个又黑又丑、圆眼环睁的汉子从棋盘上爬起来。二仙目瞪口呆。汉钟离说:“说到就到,死瘸子又长进了,齐天大圣的筋斗云也没这么快啊。”李玄也奇怪:“嘿,我心思一动到这,还真就到此处。”
“看来你的道行又深了不少,真是羡煞我等啊。”
“这些时日闲来只顾睡觉,哪会有什么突飞猛进,我看一定又是这铁箍的神通。我这想到美酒,心中一急,它便起了造化。老君说话实在,这玩意真得细细研究,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研究你的菊花酒。”
汉钟离哈哈一笑说:“瞧你个馋鬼,随我来吧。”三仙腾起祥云,顾不得山间碧水鸣涧、百花争妍,径直来到一处山洞,进得里间,豁然开朗,石桌石凳应有尽有。汉钟离的芭蕉扇轻轻一挥,一只酒坛晃悠悠飘了过来,稳当当停在石桌上。李玄抢先拍去坛口的封泥,伸着塌鼻长长一吸,仿佛已经醉了。闭眼道:“果然好酒,不过……”鼻子一抖,“怎么有一股异味?”汉钟离、曹国舅将信将疑,闻了片刻,确实有股污秽之味。倒是曹国舅眼尖,笑说:“原来在这里,李兄,你把棋盘上那粒鸟粪带在身上了。”汉钟离斜眼一瞧,果见李玄腰间一块榆钱大的粪渍,哈哈大笑。
李玄干脆把那衣裳撕出一片,扔出山洞,说:“反正是身破衣裳,也不差这一截,喝酒。”喝至半酣,李玄忽然想起正事,说:“给你们带个信儿,老君说了,九月初九,邀请咱们八个去蓬莱参加群仙会,我方才一一传了话去,叫大家把手头的事捋捋,明儿未时在黄鹤楼下会齐,这是个折中之地,大伙儿路程都差不多。吕洞宾在洛阳,韩湘子在岳阳,蓝采和在乐山,张果老出了远门,在云南,不过他家毛驴的脚程你们晓得的。”
“那仙姑在何处?”
“你就惦记着仙姑,她当然就在黄鹤楼了。”
“你倒是体贴,舍不得她奔波劳累。”
“废什么话。”
“你们两个老头子,只会逞口舌之快,也不看看尊容,何仙姑哪看得上你们。”曹国舅小咪一口菊花酒。
“不就是图个口舌之快嘛,还能图啥?”二仙异口同声,相互一视,哈哈大笑。活着,而且活得这样没个期限,总得找些乐子让生活丰满起来,一板一眼做牌位神仙,岂不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