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仁坐在桌案前,盯着面前的情报发呆。白皑皑端着一碗热羊奶进来,拔下发簪拨了拨有些暗了的灯芯。
尉迟秋仁登基后,将力主他继位为国君的两位首领大臣的女儿纳入王庭,都给予了仅次于王后的夫人封号。但除了新人入王庭的那两夜秋仁分别在两位夫人的宫中留宿外,他每夜都在自己宫里休息,轮流近身伺候的也只有两个据说是从大魏带来的女子。一个爱穿白衣,容貌清雅,沉默少言,似是玉雕成的美人另一个爱穿紫衣,艳媚无双,顾盼间若春色乍现,花团锦簇。白衣的被封了容华,紫衣的被封了美人。位分虽然都不算高,但从只有她们可以在国君的宫中侍夜看来,这两个女人都是深得新王看重,绝非寻常。所以即使是两位新夫人,在这两个美人面前,也不敢太端着架子,日常相见也彼此客气有礼。
白皑皑低头看了一眼平摊在桌案上的情报,问道:“陛下还在为高阳王殿下的处境担忧吗?”
秋仁接过白皑皑递来的羊奶,几口喝光。放下碗,用手指捏着眉心,忧心忡忡地叹道:“孤倒是预见拓跋余登基后高阳王会有一段日子很难熬,只是没想到拓跋余不仅在精神上折辱高阳王,还折磨他的身体。高阳王曾同时服用了玉质天成丸和亭亭玉立丸,对身体的损伤非常大。孤原想拓跋余登基后会幽禁他一段时间,正好让他可以安心养养身体。可是现在这样,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先他的意志垮掉。”
白皑皑走到秋仁身后,轻轻扶他向后仰靠在自己胸前,温柔地替他按摩头部。“陛下您也是刚登基,现在正是诸事不稳,百废待兴,缺人缺钱的时候。各地的情报人员都已经陆续撤回来了,可大魏皇宫内部和外围的那些人,您却还一直留着。这要是让咱们的朝臣们知道您用于阗的钱粮养着探子只为保护大魏的高阳王,恐怕会有非议啊!”
秋仁有些不悦地按住了白皑皑的手,坐直了身子,道:“如果没有高阳王的帮助和支持,孤永远都不可能坐上这个王位。这些年他冒着被弹劾的危险资助孤的钱粮,够孤养大魏皇宫里的那些线报一百年了。”
白皑皑自知失言,低了头不再言语。秋仁在桌案前又坐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一直都是潜心研制药物,修炼媚术,孤和高阳王之间的事你知道的本就不多。念在你刚才说的话也是为孤考虑,孤不怪你。只是往后不要再说了。”
白皑皑连忙答应。见秋仁脸色缓和,小心翼翼地问:“已经快三更了,陛下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再想应对之策,可好?”
“又快三更了?”秋仁诧异地看了一眼殿角的水漏,叹道:“还想着忙完了去看看阿依,一不注意又这么晚了。罢了,明日再去吧。”
白皑皑扶秋仁站起来往后面的寝殿走去,柔声道:“知道陛下惦记,妾身来之前去刚看过帕里黛公主。”
“哦,她还好吗?”
“唉,还是老样子。精神还好,饭也吃的下,只是话很少,眼睛也总有些红肿消退不掉。妾身去的时候,公主正准备休息。不过妾身问过伺候公主的阿娜尔,公主虽然每天都会按时躺下休息,但夜里似乎睡得都不太踏实,常常睡着了又会做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