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皱着眉，与众人一同回了琳琅苑，转了个圈寻了个由头，又出去了……

福寿堂内，一张黑漆漆带暗纹雕花的八仙桌上，摆了番茄马蹄，溜鲜虾，三鲜鸽蛋，燕窝鸭子煲，贵妃饼，芸豆卷。碧芯立在一旁布菜，王曼怡埋头干饭，王老夫人手里捻着一串玛瑙佛珠，与王曼怡对立而坐。

饭厅安静的只有王曼怡手中的饭箸与碗筷的轻微碰撞声，直到王曼怡吃完饭，由碧芯服侍着净了手，才慢慢抬头看着祖母沉静如水的面容，缓缓开口道：“祖母，想对孙女说什么？”

“这些年，辛苦你了。”王老夫人沉缓的声线泯然中带着温情，手上的玛瑙佛珠轻轻转动。“两日后你父亲回来，见过他后，会送你去山东。”

“你们想赶我走？”王曼怡勾起嘴角，眉间微漾。

王老夫人深深看着王曼怡，眼中温情悯然。“箭已在弦上，你在圣京难免有所波及。”

“祖父留下的人手，祖母应该已经接手了，可还满意？”

王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微微停顿，看着王曼怡眉眼弯弯的眼眸，轻叹了口气。

“你祖父不该行这一步，这些年王家风雨飘摇，已经苦了你了，不该再让你牵连其中。”王老夫人说着，抬眼看了眼垂目侍立一旁的碧芯。“这些年你做的很好，碧芯以后还是跟在你身边，你以后只管自在就好。”

“祖母用了一月周全京中人手，想必也知道孙女在其中所费的心力非一般人可及。”王曼怡抿了抿唇，“祖父本不欲让孙女涉险，但是当时太后娘娘在朝，家中不甚太平，祖父将我带在身边亲自看顾，耳濡目染下自然而成。”

似是想起老伯爷，王老夫人眼中含着泪光，放下佛珠，示意王曼怡来自己身边，揽住王曼怡的肩头。

“如今太后虽然已经薨逝，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圣上纵然有心，却也不可一蹴而就。山东有王家几代经营，你过去，方得保全。”

“祖母长居山东，刚回圣京也需人手，曼怡多少也能出点力。曼怡不是柔弱娇气之人，何况如今已有家人在旁，何以不能保全。祖母不要让我走，自祖父离世，曼怡已经一个人太久了。”

王曼怡声音闷闷的，王老夫人紧了紧揽着王曼怡的手，哽咽着点点头。

祖孙俩一番交心，泪洒了一场，却是心贴了不少。由碧芯服侍着洁了面，奉了茶，亲亲近近的坐在榻上。

“祖母，二妹妹怎么会是皇子？既然已经与圣上相认，为何不入宫门？”

“此时说来话长，”王老夫人呷了口茶，缓声道：“当今圣上并不是先帝属意的继位人选，倒是太后所出的齐王，贵妃所出的裕王颇得先帝眷顾，时常带在身边。可是一场江南巡游，回程路上，两位皇子竟互戗起来，最终落得一死一伤重不治。先帝震怒，两位皇子所在皇舫上随行的官员无一幸免，皆被先帝从严处置，抄家灭门，你外祖父当年，就在其中……”

王老夫人微瞌了眼，轻抚了抚王曼怡的后背，沉了一会才接着道：“而当今圣上当时虽不受宠，但胜在自在。你父亲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圣上当时时常带着你父亲易名在宫外交友游玩。后先帝带两位皇子遗体回京，京中一时腥风血雨。这时圣上的亲信秘密找到我们府上，将一襁褓婴儿交给你父亲。”

王老夫人叹了口气，幽幽道：“当时你母亲已经身死，府中飘摇，圣京情况不明，权衡利弊后，只能将你留在你祖父身边……”

“至于皇子入宫，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强行为之，另一则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圣上不得不防。我们府上林氏更是要周全，当时是太后做主赐婚，推脱不得。所幸林氏对你父亲有情，尚算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