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山脉自西北而来,绵延数万里,至凌州西北侧涌起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便是如去峰,高耸如云,奇险无路,如去峰下,两道山梁如鱼尾般岔开,分别向东、南两个方向伸展数百里,渐渐最终归于平坦,这两道山梁,描绘出了凌州北部与西部的边界,被称为‘北岭’与‘西风山’,而回到这两道山梁的交汇处,便是人们口中的‘凌苍山’。
此刻,凌苍山的羊肠小径上,师徒三人正在飞奔下山,道路狭窄,容不得二人并行,跑在最前面的是临山县的捕头王能,由于身材瘦小,一身深褐色的短装官衣在他身上显得甚是宽松,宝蓝色腰带长出一尺有余,甩在身后迎风飘摆,一把长刀挂在腰间堪堪就要拖地,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本不像40多岁的年纪,然紧锁的双眉,硬生生在二眉间挤出两道沟壑。
王能的轻功很好,脚步占地轻若狸猫,但由于昨夜刚下过雨,山路尚有些泥泞,王能的官靴和裤子上早已溅满了泥点。在他身后的是大徒弟王享,由于跟的太近,一身宝蓝色官衣上溅满泥污,边跑边用手抹擦着脸上的泥,活像一只大花豹。
二徒弟王合在他们身后八丈处远远的坠着,一手扶着刀柄一手背后,低头沉思,走的四平八稳,看似在河边漫步的书生在琢磨着文章,同是一身宝蓝色官衣,王合的身上干干净净,连鞋上都没有半点泥污。奇怪的是,这八丈的距离竟然再未拉开尺余。
转过一道山湾,王能忽见身前十几步处有一个带着斗笠的樵夫正蹲在狭窄的小路间系着柴火捆,王能屁股微微往后一坐,脚后跟用力,猛的放慢了速度。身后刚抹了一把脸的王享可刹不住了,赶紧使劲把上半身往后仰,下意识张开双臂,就要往王能后背上撞。没想到师傅王能绝了,双手抱头往下就是一蹲身,王享可惨了,被师傅这么一绊直接飞了出去。
打柴的樵夫打好了柴火捆,刚一起身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嚷,一回头,但见一人一身泥污好似一只花斑豹朝自己扑了过来,吓的脚下一滑摔了个马趴,斗笠扣在了后脑勺上。
王享倒是不慌,在空中一蜷身子往前翻了个跟头,双脚稳稳落落地,在樵夫身前的地面上跺出两个深深的脚印,回头看着樵夫“嘿嘿”一乐,又抹了把脸,冲着身后的王能喊道:“师傅,真有您的嘿!”
王能苦笑:“臭小子,你跟那么紧的干嘛?“
王享还是一副嬉皮笑脸,咧嘴道:“您瞧,我眼看就超过您了”。
王能可气坏了,扯着嗓子骂道:“有病吧,这前面要是敌人,咱爷俩都得完蛋!”说着冲着徒弟屁股上就是一脚。继续道:“得了,前面就快下山了,咱也别跑了,瞧你这一身泥,再吓着乡亲”。
王合小心的绕过摊倒在地的樵夫,带着王享向山下走去,王享抖了抖靴子上的泥,回头一看,弟弟王合已经溜溜达达转过了那道山弯,但见王合神情凝重,王合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右手指尖挨着刀柄,双眼紧盯着刚刚爬起身捆柴火的樵夫。王享心想“这小子又开始疑神疑鬼了。”大声招呼道:“王合,快点啊!”
听到哥哥喊自己,王合不耐烦的回应道:“来了来了”,侧身从樵夫边上过去时,双眼仍然死死盯着这个蹲在地上捆柴火的樵夫。
山根下有一条小何,名为“冷水河”,潺潺河水入秋之后已是寒凉刺骨,王享正蹲在溪边洗脸,王合蹲在一旁拿手巾擦拭着鞋上零星的泥点,师傅王能则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王享站起身,甩着手上的水问弟弟:“你刚才看什么呢,又觉得哪儿不对了?”
王合站起身,走到师傅身边道:“师傅,你不觉得那樵夫有些问题嘛?”
王能俯身将双肘撑在膝盖上,鼻孔长长醒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啊,不是此地的樵夫,不过试探之下倒也没什么威胁,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享听得一头雾水,大声道:“试探?怎么试探的?。
王合道:“师傅,那圣女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能挠挠头,严肃说道,“该告诉你们的我会在此处全部告诉你们,之所以如此,是让你二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万事小心为上,不可鲁莽,切记回城之后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不该说的,半个字也不要说,就按凶杀案办,专心追查这颗心脏即可”。随即王能从腰上解下那个小包裹,将圣女阁中所见及暴雨莲心锥的由来告诉了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