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则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那个叫做阿木努的人耗费了一生也无法到达,那么如果我们到不了终点怎么办?”
安柏乐也了解她的意思,如果霖愿意的话,走出草原对于她不过是“大概需要稍稍花费些功夫”这样的程度罢了。
“我与杏的肉体太过脆弱,会在这种高速度的移动中直接烧掉吧。”
“与空气摩擦确实会产生热量,但我想,你的身体应该会在烧掉之前直接粉碎,变成一块一块的。”
霖并没有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即使通过「读心」她早已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接着问道:
“那么,如果你无法到达终点,怎么办?”
安柏乐看着霖的眼睛,他们在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里拥有了深厚的友谊。
“我之前说的所有全部不算,三个人的旅行,对我来说也是同样精彩。”
“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
最后又补充道: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不能因没有意义放弃,意义在行动时产生。”
前天的对话是有用的,霖笑了:
“学的有模有样的。”
令人意外的是,三人对彼此古怪的行为举止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安柏乐感到饥饿的时候,杏便开始做饭,当杏感到疲惫的时候,三人便开始歇脚,草原上似乎有孤独的魔力,使得不同的世界开始融合统一,这种微妙的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天上流云划出长长的线,天空蔚蓝至极,数以万计的牧群奔驰,充当着引路者,似乎在高歌也似乎在告别,它们啃食着荒草与虚无一刻不停。单调平常以至于厌倦的事物,时间久了便多少也会产生一些感情吧,安柏乐向它们挥手告别。长风从无边中来,迎风是留,顺风是送。
他们路过了星象学者的破烂不堪的小屋,里面符文图画牛皮纸层叠堆积,相互因为挤压而变形,一张破旧的红木桌上,放着一根生锈了的带玻璃的铜管,碎了的眼镜,破旧不堪的地图……
有一封信还未完成。霖抚摸着上面的文字,那里用着众人所不知的语言以漂亮流利的书法书写着几个简短有力的字:“世界是圆的”。
荒草变得稀稀拉拉,直至空出一条小路,杏终于开口:“这是阿木努族长与族人们行走的路。”
沿着这条路行走,他们留下的足迹还未被荒草吞并,也许总有一天会吧,但是至少今天它依旧引领着安柏乐一行人。黄昏,他们顺着痕迹沿着夕阳前行,一黝黑硕大的建筑突兀而起,正如当年它出现在阿木努族长一行人的那样。
“那是墓碑。”
曾几百年前,她的祖先到了这里。
一百多年前,伟大的阿木努族带领着族人长涉足过。
现在,夜晚唤来繁星点点,一位少年与两个女孩花费了两天来到这里。
还是以前那副模样,不曾改变。
上面刻着曾经到此的族人的名字。霖将手放到上去,上面的符文开始缓缓地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