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慕承渊爱答不理的回道。

“那是我有什么地方惹您不高兴了？”

“没有。”

慕凡顿时急了：“那您干嘛还要给我再加功课？”

“废话，当然是为了你好。”慕承渊有些不想理他。

为了你好，又是这句为了你好....慕凡真的是要抓狂了，您老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会啊？

“我现在一点都不好。”慕凡愁的语带哭腔，大发牢骚道：“我惹事的时候您给我加功课也就罢了，现在我老老实实不再惹事儿您还要给我再加功课，不带您这么欺负人的。”

“放肆。”慕承渊脸色一板，沉声斥责道：“让你学习是为了你好，怎能如此态度？你看看家族众多子弟哪个不是刻苦修炼，勤奋学习，怎就偏你这般矫情？”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您明知道我对那些文儒礼学之类的不感兴趣，还非要让我硬着头皮去学，您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我。”

慕凡毫不示弱的抗议，说完，似是觉得态度有些过于强硬，怕惹恼了义父更难回旋，顿时又没骨气的服软恳求起来，那脸色真是说变就变：

“哎呀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您也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啊，那些功课简直枯燥死了，我是真的一点也学不进去，您就别花钱折磨我了，我们是父子，又不是仇人，何必呢....”

慕承渊本想再说教一番，可该说该劝的话早已说过无数次了，有时候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自己何时竟变得如此这般絮叨婆妈了。

或许，每个做父母的都是如此吧...

慕承渊强压怒火，默默的自我安慰着。

“少废话，此事已定，无须再议，记住，巳时之前（早上九点），别回来晚了。”

慕承渊懒得跟他废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眼不见心不烦的重新拿起桌上那本已经泛黄的典籍重新看了起来。

然此时的慕凡郁闷的两条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哪肯就此离去，如同市井泼妇般哭闹叫嚷寻死觅活的，可慕承渊连瞅都不瞅一眼根本不予理会，显然是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似是觉得有些烦了，慕承渊随手一挥，顿时一股看不见的柔和之力裹挟着慕凡将他送出了门外，随后“咣当”一声，两扇房门紧紧的闭合起来。

被拒之门外的慕凡气的直咬牙，一边“咣咣”砸门，一边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义父你太过分了，啊！！我说不学就不学，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哼！”

说完，愤愤然离去了。

......

原本兴致勃勃满怀欣喜的一顿丰盛早膳，慕凡却是吃的索然无味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致。

先有慕子鱼突破失败即将面临家族下放，后有义父为自己再加功课，剥夺自己的自由，一大清早接连两个恶耗令他感觉日子愈发悲苦，似乎越来越没盼头了。

潦草吃罢，慕凡仿如化身怨妇般与慕子鱼狠狠发了一番牢骚，最后经过内心反复剧烈挣扎，还是不情不愿的赶在巳时之前回到了家中。

不回来不行啊，义父惩治自己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恶心人不说，还花样百出，着实难以招架，为了长远考虑，还是再忍忍吧。

“最后一次！”

“这回绝对是最后一次！”

慕凡暗暗咬牙，在心里做着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决定。

刚刚回到庭院，慕凡便听到了义父慕承渊的呼唤，转头看去，只见义父此时正与一位灰衣老者坐于池边雅亭内品茶对弈，当即收敛思绪，长叹一声，换上一脸僵硬笑容的走了过去。

“先生，这便是小儿慕凡，现年十五，这孩子聪慧机敏，脑子活跃，就是太过顽劣没少给我惹事，都怪我把他给宠坏了，今日将这不争气的小子交与先生，还望先生日后多多费心呐。”

慕承渊起身拉过慕凡，恭敬的为老者介绍。

“慕老弟客气了。”灰衣老者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并未起身。他的声音比较有特点，沙哑之中莫名让人感到几分慵懒之意，目光落在慕凡身上略微打量了几眼，似客套似敷衍的点评了三个字：“还不错。”

“哼，老家伙还挺狂。”

慕凡暗自腹诽，心里很是不爽，他不在意对方对自己是何态度，他介意的，是对方对自己义父的倨傲态度。

知子莫若父，似是察觉到了慕凡那略有不善的目光，慕承渊有意无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为他介绍道：

“凡儿，这位是地史大家黎夜先生，不论是在地理还是历史方面都极具造诣，名扬九洲，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才子俊杰想要拜其为师却终不得见，为父可是费了好大面子才将黎老先生给你请来，你可要好好珍惜，万不可调皮懈怠辜负了先生栽培，明白吗？”

“是，孩儿谨记。”

慕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明显一副嘴服心不服的样子。

这位老者穿着很是简单，只是一袭上等布料的麻灰长衫，无有其它修饰，须发皆白，不胖不瘦，样貌也极为普通，看上去就与一般的市井老人别无二致，是那种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扔进人堆都不会再看第二眼的角色，但唯有那双小而有神的三角眼，精光敛中微露，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刀子，令他有种说不出的心惊。

虽说心底是一百个不待见眼前这个便宜老师，可慕凡也不敢违背义父的意思，谨遵礼制一丝不苟的行了跪拜、奉茶之礼，恭恭敬敬，没什么感情的道了声：

“弟子慕凡拜见老师。”

黎夜微微颔首，接过茶杯轻轻放于桌旁，刚准备按照礼制伸手虚扶客套一下，却见慕凡已然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其实，慕家府内设有专门为族内子弟提供学习各门功课的场所，所聘请的也都是各个领域内建树颇高的学究大家，只不过，慕凡与族内那些子弟多有不睦，经常发生一些口角摩擦，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是不愿让慕凡受到委屈，故而慕承渊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专门为他聘请老师单独授教，用心之良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