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在禁城令撤掉后,霍于镇内又变回往常的热闹,街市上面人来人往,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澡堂内,人们诉说着今日的种种,以及解禁后恢复外劳的事宜,而白堇跟宫常二人则坐在一角,享受着热汤所带来的温热。
适宜的温度让二人的皮肤微微出汗,直上的热气更是将澡堂内衬托的犹如仙境。
“啊,原来跑热汤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啊。”,白堇伸了个懒腰,感叹了一句,随即顺溜地将自己滑入汤中,只留下鼻子以上用来呼吸,闭上的双眼与舒展的眉毛诉说着热汤对身体的滋润。
“雪原上确实难有热汤这样温暖的池子”,宫常看着把自己当成液体一般的白堇,微笑着回话。
随后,他也将身体靠在池岸,仰起头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因为泡汤而逐步放松的舒适感。
“你今天,在那女人靠近你的小弟时猛然冲出去,其实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他吧?”,就在一阵独属于二人的沉默后,宫常打破了这闲暇的宁静,问道。
白堇呛了一口水,在身子因为激灵下沉后迅速抬出头,咳了几声,待到平复后回答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宫常看着白堇慌张的模样,微微一笑,那表情仿佛在打趣眼前的少年。
不知道是因为热汤温度变高,还是被戳中了事实,白堇的脸颊逐渐泛红,有点难为情的转过头去,说:“确实,有一半是为了防止她对小九出手,另一半是...”
白堇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自己因为听到对方是夺神宗的人,而自己又曾从莫大当家中听闻家族覆亡是因为这个宗门;八岁往前的记忆又无法想起,导致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而直接出击。
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手的,但仍然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宫常。
宫常耐心地听白堇诉说着,他的冲动,他的懊恼,以及他的疑惑,仿佛热汤之中只剩二人坦诚相待,随后,在思绪了一会后,宫常开口道:“嗯...我理解你。”
“我理解你因为失去了重要的记忆而懊恼;也理解你为了朋友而压抑不住自己,尽管确实有一部分是作为掩饰你冲动的理由,不过假如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
白堇听着,原本稍微恢复的脸颊又飙地通红,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听人如此与自己交谈,起码失忆后就再没有过。
以前在雪原上,硕叔忙着清理遗址,芷姐则是帮忙打点,硕叔的朋友们也不是经常来雪原,总是匆匆来去。而实哥,则是喜欢戏弄自己,再把自己惹生气后又边安慰边说一些大人们才会说的场面话。
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外族人,却在认识不到几面,只是有过一次协同战斗,听着自己发牢骚般的自我剖析,便能够真挚地说出理解自己的话语。
“是吗?但是现在回忆起来,今早确实不太稳妥。”,在一番心理活动后,白堇说着,重新将脸埋入水中,是不是往水里吹起,然后紧盯着咕噜咕噜的泡泡。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也许是在雪原里很少有能说话的对象吧,宫常无奈地想着,随即对着白堇说:“不过听闻你说的这些,怕麻烦是一回事,我发现你的脾气确实古怪,尽量控制一下会比较好。”
白堇皱眉,对着宫常白了一样:“想说我脾气大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万一改不了也没办法。”
宫常笑了,爽朗的笑声让众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他忍住笑意,说道:“能改就改,不改就不改,有点自己的个性也挺好的。”
“说起来,我七岁的时候也随长辈们去过白塑宗呢。”,宫常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池子,继续聊着:“当时爷爷与白塑宗宗主有要事商量,于是便让我自己去找同龄人玩耍。”
白堇继续埋着半张脸,闭着眼睛听着宫常讲述。
“后来,我在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发现有一群男孩欺负一个女孩,在那里骂她,朝她扔冰块。”
“正当我想上前制止的时候,有一个孩子拿起木板挡在那女孩身前,反骂着其他的孩子,一边吵吵着一边动手把那几个小孩打跑,然后带着女孩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然后呢然后呢。”,这种往日故事在白堇眼里如数珍宝,在宫常喘息的时候便不停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