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乞丐正试图叫住他,甚至连称呼都变得更加文绉绉的,但穆阿流已经完全不再理会了。
现在想来真是该死,临走之前穆老爹是跟自己交待过的,像这种说话特别好听,听他说完之后觉得特别兴奋以为自己能获得很多东西的人,千万要离他远一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毕竟穆阿流是初入江湖,一不小心就差点着了他的道,好在自己本来就不是来城里找大户人家做长工的,就算是月钱十两银子也跟他没关系。
因为跟他没关系,所以登时就清醒了过来——这钱要是真的那么好赚,这胖乞丐怎么可能还是个乞丐?
所以,这回不管胖乞丐说什么,穆阿流都不打算再听了。
“我可助你修仙!”
胖乞丐说完这句话就不往下说了,而穆阿流听完这句话也不再往前走了。
虽然穆阿流明明已经知道这家伙就是个花言巧语的大骗子,但怎奈这句话对穆阿流诱惑实在太大,所以哪怕接下来还是有可能会被他捉弄,穆阿流也还是迈不开腿。
就这样,穆阿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而那胖乞丐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悠悠地说:“其实你并不在意我抢走了你的粮食和衣裳,你在意的是那个东西对不对?”
不对,穆阿流当然在意被抢走的粮食和衣裳,但是最最在意的确实是他说的那个东西。然而穆阿流懒得纠正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胖乞丐继续悠悠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两个木雕,雕刻的是修士模样,是也不是?”
他的确没有看错,那是穆阿流小时候自己做的两个小木雕,不光是两个修士,而且两个修士脚下都踩着一把剑,是修士正在御剑飞行的状态。
雕刻的工艺不算很好,那把剑刻得像一根加厚版的牙签,毫无美感可言。
不光是剑刻得不怎么样,别的地方也刻得很一般。
两个修士头上的发髻刻得像两座砍了一半的山,身上修长的衣服刻得像是几条蚯蚓,关键是面容刻得像一堆浆糊,鼻子和嘴巴都扭到一块儿了,眼睛还一只大一只小。
穆阿流回应道:“是滴又怎么滴?”
胖乞丐话锋又转为慷慨激昂:“是就对了,我果然没说错,你的确是个有理想的少年!我猜那一定是重要的信物,是你家的远房表哥或者断了联系的二大爷,这几年想必是闯出了一点名堂,已经跻身于修士之流,所以你要去投奔他?”
穆阿流把头扭了过去,再次提起行李。
胖乞丐察言观色,立刻转移话头:“那一定是青梅竹马的信物!当年,你和那个小女孩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岁月,可惜天公不作美,她被父母接到了城里,从此一别数年,然后你千里迢迢来找她,为了证明你配得上她,所以你决定修仙!哇哇哇,好一个痴情的小郎君,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这胖乞丐不光是花言巧语,而且想象力丰富。
穆阿流倒是的确认识一个玩得很好的小女孩,名叫阿娟,但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姑娘,现在也还在溪柳村里好好儿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
说起来,阿娟今天早上都没有出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自从穆阿流跟阿娟说自己想出去学修仙,阿娟就再也不跟自己玩了,因为阿娟就想待在溪柳村哪儿也不去。
阿娟求他不要出去,就留在溪柳村跟自己一块儿玩,但他偏要出去。
阿娟觉得是穆阿流不喜欢自己了,干脆赌气,再也不跟他说话。
阿娟赌气不跟穆阿流说话了,穆阿流也干脆赌气不理阿娟了。
于是就这样,静悄悄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当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