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狱卒点头称是,转身之际却也不忘提醒石老:“爷爷,您年纪大了,再喝两杯就好,千万莫要贪杯,身体要紧。”
“知道啦!去吧。”石老打发了小狱卒出去,转头又对李役说道:“这孩子懂事,可世道艰难,我这个老头子能给他做的就这么多,今后如何,全看他自己的命了。”
李役一听石老话里的意思,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当即浅笑问道:“您老这是话里有话,不知可否明言?”
石老没有想到李役这般敏感,去端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但仍是将酒端了起来,并独自喝下,随后放下酒杯,神情落寞地说道:“酒是好酒!你也是好孩子!可惜,酒是穿肠的毒药,你是秦家人的眼中钉。你不死,我那乖孙就要死,石家人全都要死。你莫要怪我这个老头子。”
“为什么?”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李役再不知道酒里有毒,那就是大傻子。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之前他明明有所警觉,却为所谓的人间真情所蒙蔽,误了自己的性命。
当真是可笑!
石老没有急着回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全然不在乎酒里有毒,喝罢这才慢腾腾地说道:“陈家和向家已经灭门,眼看着就轮到我们石家了,哪知秦家突然把老头子我喊去,承诺只要老头子我来送大人一程,就放我们石家一马。老头子我已经土埋到脖子上了,没几日好活,也就豁出去了。”
秦家!
李役不知道其中过程,也不想知道,却对秦家的心狠手辣和无法无天深感震撼。也无法理解这大应武国为何黑暗至此,只是攀上了一个长乐县天权镇妖司的镇妖使,秦家就可一手遮天,灭人家族,定人生死。
更为可恨的是,自己已经修炼小成,完全有实力将秦家灭族,杀了魏大人,结果还未出手竟然就要这样憋屈的死去。
世间没有万全法,当出手时就出手。
天道不公!可惜,一切都晚了。
李役收回思绪,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石老,沉声问道:“石老,你当真信秦家的承诺吗?”
石老喝着酒,淡然说道:“信与不信并无差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头子我已经尽力而为了,管不了那许多了。”
“好事?石老以我的命换你们石家平安,这是好事?”李役气急而笑,却仍忍住没有出手。
石老将目光从酒上移开,看向李役淡淡笑道:“大人,天分阴阳,地分高地,人分善恶,事分好坏,但却也是阴阳难离,高低难分,善恶难辨,好坏难察。为何?皆是一体两面而已。于我石家来说,老头子我行的就是好事。于大人您来说,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这酒是好酒,这毒无色无味,不会有痛苦。”
“不会有痛苦?!嘿嘿,呵呵,哈哈哈……”
李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怒火,当即狂笑而起,一巴掌就扇在了石老的脸上,将他扇倒在地,随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踩得肋骨咔嚓作响。
“大人,求您饶我孙儿一命。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他并不知情。”石老慌了,他不承想谦逊有礼的李役会突然这般暴虐,力气这般大,想到他可能会趁着毒性未完全发作对自己的乖孙下手,即便自己已经气息奄奄,却仍想为自己那乖孙求一线生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又总是想得那么美。
李役对石老之言置若罔闻,顾自笑得癫狂,见他满嘴冒血,痛苦万分,这才面目狰狞地说道:“此刻可感受到痛苦?老东西,就因为你,小爷心中的那一点美好全没了;就因为你,小爷的谋划全部付之东流。石家,当灭!你,你孙子,你们石家人,都该死!”
说罢,李役将脚重重踩下,随后又是一脚将石老的头颅踩得稀碎。
红白混杂的腌臜之物,在此时的李役看来是那样的美好,令他更加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