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级别的丧尸市区内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就非得为了你手中的那块快碎掉的结晶发狂?”
宛清湫蹲下身子,湛蓝的双眼猛然亮起,霜气从口中吞吐而出。
“况且你又有什么倚仗觉得,我没办法拿到你手中的东西呢?”
时玖怔了。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她未经人事,在战场上饱经风霜的永生者远不如一个深谙社交的青年来得精明,从一开始填满她的就不是社会经验和油滑,而是彻骨的自私和仇恨。
仅仅是两句话,仓促构建的心理防线就不攻自破,时玖仿佛回到了那个眼中含泪,无能为力的夜。
她俏丽的脸上两道清亮淌流,因冬天干燥空气而皲裂的皮肤分外沧桑,唇因天气破出了血,又被死死咬住。
她浑身脱力,脚步虚浮两下,瘫坐在地,却见面前的俊美男人朝自己扔来一管针剂。
“回见。”
宛清湫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如婴儿澄澈仿佛潜藏着深海的湛蓝双眸此时完全失去了光泽和焦距,让时玖不知道他在看向哪里。
他转身,嘴角丝缕霜气吐露,扩张开来将身影隐入霜雾弥漫中。
而此时,空间之中,碧绿色的光影一点一点将秋暮凉的身形雕刻而出。他刚硬坚韧的面容上化不开一道深深的忌惮,熟谙战斗行为逻辑的他深刻明白宛清湫刚刚是意识到了他的来到才离开的。
而时玖在看到秋暮凉之后,更是想到了这之后宛清湫的底层理念。
他在示好。
即使秋暮凉不来,他为了保全自身在日后队伍中相处的关系也势必不能在此时结下仇怨,必然不会为了一瓶药剂做出如此带有落井下石性质的事情。
而且,他为了能保证这之后的资源点数分配优势以及后续剧情世界整体队伍的战力,甚至是尚且一无所知的主神空间,都不会做出这种明显内耗队伍力量的行为。
但是他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如果一开始就示好难道不是对他的各种目标更有好处吗?
时玖一边思忖着,一边丝毫不耽搁让针筒中的液体进入她的小臂,随后任由秋暮凉召唤的藤蔓拖着她和昏迷的云巧离开此地。
在料峭寒风中,时玖粉银渐变的发丝如水波荡漾流淌,指尖锋芒尖锐,她在指尖经由风力组成的锋利割破空气的呼啸声里渐渐阖上金黄色的竖眸。
“风…割破风…”
她的右手指尖也引起一抹锋利,抵在了左手指尖的锋利上。
明白了!
时玖是这抹锋利,宛清湫是空气!
但是为了不让这把锋利割破空气,他必须也让自己变成锋利,从而相互制约。
宛清湫必须显现出自身强硬且不好拿捏的模样才能保证自身能在未来长期保持队内地位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强自主性,比如…
对真理的追求的优先级和队伍的优先级的比较!
宛清湫绝对会以无比笃定和清晰的理念和无比坚定的脚步将自身的想法和追求付诸于实践,选出他对真理的狂热。
时玖在自己的国家见过这种人,因而她非常明白宛清湫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真理的信徒…
饱胀的奇异热流透过她的身体攫取着异变坏死的细胞和疯狂感染的病毒,时玖的意识渐渐模糊,一阵奇异的感觉抚平她所有的乏累,带她飞向幻想的永世极乐。
时玖睡着了。
头戴残破鸭舌帽,郭森白皙俊俏的面容上布满流淌而下的血液,他暗蓝色的发梢闪动着耀眼的电弧时不时亮起崩碎。
“你回来了。”